黑色,是我永恆的姿態

發稿時間:2013/06/22
黑色,是我永恆的姿態
黑色,是我永恆的姿態
作者|賈絲婷.皮卡迪
譯者|楊惠君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13/05/09

香奈兒認為時尚是一種魅力無窮又稍縱即逝的創作,而非永恆的藝術品,所以,時尚應該死亡,不得久留,商業才可能存活。但她的名字卻成了永恆的象徵、時尚的符碼。此書讓你看見,出身孤兒院的少女香奈兒,有著無法輕忽的強韌性格與野心,在流行與時尚的戰場上,打下屬於自己的江山,讓全世界都看到她的能耐。

文章節錄

小姐在家 MADEMOISELLE IS AT HOME

「顧客來找我的時候,很喜歡在某個神奇地方跨越門檻;這種滿足感或許有一點庸俗,卻讓她們很高興:她們得到了特殊榮寵,才能被納入我們的傳奇裡。對她們來說,這種快樂遠勝於再訂一套衣服。傳奇是名氣的神聖化。」

可可.香奈兒,1935年

香奈兒之家(House of Chanel)位於康朋街(Rue Cambon)31號,是供奉它已故創辦人的聖堂,也是二十一世紀時尚的聖殿,生氣蓬勃,繁華熱鬧,是來自全球各地的朝聖者必到之處。室外,薄暮在巴黎灰色的冬日午後降下,黑暗和細雨交融成初入夜的昏黃,四周建築物的影子重重壓著狹窄的街道。室內,一樓精品店的空氣暖洋洋,有香水的味道,是一個封閉的奢華世界,四壁布滿奶油色的表面和閃耀銀光的鏡子,顧客如蜂鳥般盤旋,緊盯一個個玻璃櫃裡帶著珠寶豔彩的誘人唇膏,或是撲向掛衣桿一把抓下絲質襯裡的斜紋軟呢外套。目光急速射向最新一季服裝的影片播放,把她們在店裡看到的衣服和呈現在螢幕上的作一番比較(或許她們心裡正幻想自己搖身一變,從頭到腳都穿著香奈兒)。也可以看反射在鏡子裡的影片;臉蛋晶瓷無瑕的模特兒騎著白色和金色的旋轉木馬。但不停兜轉奔馳的不是木馬,而是可可.香奈兒著名的象徵符號:珍珠和山茶花,還有交扣的雙C商標,跟星條旗或萬字紋一樣舉世皆知。當螢幕上旋轉木馬轉啊轉,鏡子的映像也轉個不停,有那麼幾秒鐘,每樣東西都動了起來;一切顯得飄忽不定。

一個國際時尚品牌的核心和總店不正應該如此,這一行每季都有新貨上市,變換不定正是它不可缺少的元素;然而永遠都要有一望即知的東西,就像是一幅代表傳統和永恆價值的聖像。這樣的企業免不了自相矛盾——要在永恆的改變和永恆的不變之間取得平衡。可可.香奈兒本身對時裝業的觀察說得明明白白:「一件洋裝既不是悲劇,也不是一幅畫;它是一種魅力無窮又稍縱即逝的創作,而非永恆的藝術品。時尚應該死亡,不得久留,這樣商業才可能存活……時尚越短暫就越完美。你不能保護已經死掉的東西。」

不過小姐倒是很保護她的家,如今依舊在原地。通往精品店的正門旁邊有另一道門,由身穿黑西裝的警衛悉心看守,一般民眾不得入內,但訂製服的上流客戶則不在此限,她們登上香奈兒的鑲鏡樓梯,到二樓寂靜無聲的沙龍試穿衣服。深色的地板像唇膏管一樣光亮,看不到半點灰塵或污漬,象牙色的牆壁摸起來滑不溜丟,很適合這個隆重的空間,當季最新的訂製服一件件掛在黑色衣桿上,像見習修女似的用白布罩著。樓梯穿過房子正中央繼續往上爬,香奈兒就在這裡觀看自己的時裝發表會揭幕,下面的觀眾看不見她,然而她駐足在螺旋樓梯從頂端往下第五個階梯,把底下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在樓梯稍作停留,會有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鏡子從每一個角度同時反射;四下張望,只見自己的身體被一分為二,臉孔和四肢被切成一條一條。因此爬上三樓的時候千萬小心,通往香奈兒小姐私人公寓的鑲鏡雙扇門沒有任何記號。推開門,感覺就像她從沒離開過這棟房子;因為這裡是她的聖堂,在她1971年1月10日過世之後,數十年來這裡依然擦拭晶亮,保存完好。

你也許會說這是一座陵墓,但陵墓可沒有這種生氣,因為這裡的房間依舊瀰漫她的風采,到處擺著她的東西。剛進門的地方是門廳,靠牆排滿了十八世紀初期的烏木屏風,在紅色底漆上是一幅神祕的東方山水圖畫,身穿和服的女子乘白鳥凌空飛行,男人被魚和龜馱在背上。屏風上有灰白的山、雲影及湖泊,瀑布、寺廟與峭壁,一個自外於這棟巴黎公寓四壁的世界;米黃色的地毯鬆軟厚實,消弭了城市的嘈雜,一面面鏡子映照著中國屏風,遮掩了窗外的市景。

門廳看似與世隔絕,出口隱藏在鏡子背後,但兩尊真人大小的威尼斯摩爾人雕像示意訪客往前走,途中會經過一對鹿,佇立於一把裝在銀瓶裡的鍍金麥子兩側。雕像指著沙龍,不過他們塗了油彩的眼睛和指向前方的手,反射在成排數不清的鏡中映像裡,在這些鏡牆的包圍下,顛覆了方向感,扭曲了視角。門廳的另外一扇門通往餐廳,是香奈兒招待賓客的地方,胡桃木餐桌周圍放了六張米黃色麂皮坐墊的椅子;桌面上有兩頭獅子;壁龕掛著兩面鑲嵌水晶的鍍金鏡子;天花板的弧形猶如羅馬式教堂的拱頂。一間比較小的起居室,牆上排滿更多中國古董屏風,一尊聖母聖嬰的石像從高處俯瞰,聖嬰的眼睛望著房門,聖母垂眼看著地面。但公寓裡沒有臥房,因為小姐睡在對街麗池飯店的頂樓,窗外可以看到康朋街家家戶戶的屋頂。她的旅館房間沒什麼裝飾,白棉布床單、白牆壁,簡樸得像是她就讀的那所女修道院附屬孤兒院,但她的公寓仍然和她生前一樣金碧輝煌。牆上貼的是金色壁布,不過因為被書和屏風跟鏡子遮住,看不到太多金色的牆壁,公寓保持得很好,宛如一座聖堂內部,或是古埃及皇后長眠的所在。

如果鑲鏡樓梯是香奈兒之家的骨幹,小姐的沙龍——公寓三個主要房間最大的一間——就是藏在裡面的心臟。因為有落地窗的關係,不至於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俯瞰康朋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對街的學校,小朋友仍然在二樓的教室上課,和香奈兒小姐住在這裡的時候一樣。但她是否曾經探頭到窗外看看這些孩子,抑或只顧端詳沙龍裡的珍寶?這裡還有幾幅中國屏風遮住了房門(香奈兒很討厭看到門,她說,因為一看到門,就會讓她想起那些已經離去的人,以及又會離開她的人)。上前看仔細一點,很可能迷失在這些錯綜複雜的擺飾裡,一頭栽進一幅船隻和橋樑、優雅女子臨水跪地的風景;一處靈蛇和祥龍在獨角獸和大象頭頂凌空飛越的地方;這裡長出的樹葉像精緻的白色蕾絲,山茶花永遠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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