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關鍵決定

發稿時間:2013/08/03
生命的關鍵決定
生命的關鍵決定
作者|彼得.尤伯
譯者|張瓊懿
出版社|行人
出版日期|2013/07/01

 跟著作者輕鬆的筆調,醫生的臨床經驗有如身歷其境;細讀每個科學實驗和調查,也會赫然發現現今醫療決策中頻繁出現卻隱而不見的許多盲點;書中更詳細闡述溝通技巧、心理學、決策學、行為科學如何與醫療決策息息相關。不論你是病人、家屬、朋友,甚至是醫生,此書都能幫助你在重要時刻做出關鍵決定。

文章節錄

《生命的關鍵決定:從醫生決定到病人決定的時代》

和誰比呢?

 十多位女性圍著會議室的桌子坐了下來,仔細的閱讀我們提供的決策輔助工具草稿。坐在他們當中的主持人請他們發表意見。

「請問這些風險數字是怎麼來的?」有人問道。

 主持人解釋,那些數字是根據每個人的醫療紀錄和家族史決定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些人的輔助小冊子上寫的風險數字是百分之三,有些人是百分之二或百分之四。

 「這種方式很好,」這位女士回答,「但是,你應該給我們一般女性的平均風險值,讓我們做為參考,才有意義吧!」其他人紛紛附和。「對呀,百分之三跟平均風險值比起來,算是高還是低呢?」

 主持人點著頭,無法給她們個答案。她的職責只是觀察參與者對這份輔助工具的反應,然後回報給我和我的同事。

 在這裡,我們見到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參與的女性們不滿於只得知自己罹患癌症的機率,在乎的也不只是拉樂西芬和泰莫希芬可不可以降低她們罹患癌症的機率,她們還想知道自己的罹癌機率和別人相較如何。

 這聽起來像是個非常合理的要求,我們只要在輔助小冊上做點修正就可以了,但是卻讓我猶豫不決。我應該讓這種風險比較數據影響她的決定嗎?如果一位女性在五年內罹患乳癌的機率有百分之三,那麼她應該考慮的,是要不要承受這些藥物可能帶來的副作用,好讓自己罹患癌症的機率降低一半。如果她罹患癌症的機率是百分之三,但是一般人罹患癌症的機率是百分之四或是百分之二十四,那又如何呢?其他人罹患癌症的機率並不會改變這項治療可能帶來的好處或壞處。

 我決定,在我還沒有完成更進一步的試驗前,先不把這項訊息放在輔助手冊上。基於道德考量,我沒有以這些正在考慮是否要服藥的女性進行下一階段的試驗,而是改以所謂的「任意抽樣」(convenience sample,譯註)進行試驗。我將參與調查的女性分成兩組,並請她們想像自己在五年內罹患乳癌的機率是百分之六。接著,我告訴其中一組參與者,一般人在五年內罹患乳癌的平均機率是百分之三,也就是說,她們罹患乳癌的機率是一般人的兩倍。對另一組參與者,我則告訴她們一般人在五年內罹患乳癌的平均機率是百分之十二,也就是說她們罹患乳癌的機率只有一般人的一半。最後,我問她們,如果有一種藥物可以把她們罹患乳癌的機率降到百分之三,但是可能出現類似更年期症狀的副作用時,她們願意接受嗎?

 〈譯註〉任意抽樣是假設被調查總體的每個個體都是相同的,因此選擇誰做為樣本進行調查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是一種簡便的採樣方法。

 果然,這些參與者的回答與她們罹患乳癌的機率高於平均或是低於平均有很大的相關。被分配到乳癌罹患機率高於一般人的參與者,對於服用拉樂西芬和泰莫希芬的興趣明顯比較高,也更相信這些藥物的效果。同樣都是百分之六,但是當這個數據高於平均值時,會比較讓人擔心,覺得非採取個什麼行動不可。相反的,當這個數據低於平均值時,大家就不怎麼在意,不那麼積極了。

 進行風險比較會影響人的思維,改變風險帶給人的感受。我們可以從這個試驗明顯看出來,同樣的數字可能會因為情緒上的差異,帶給人不同的感受。

 也就是說,衛教人員原本的用意是好的,卻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讓一群原本對於罹患乳癌有憂患意識的女性轉而變得漠然。他們想要幫助這些女性瞭解自己所處的危機和乳房攝影的好處,就像所有病人賦權運動的擁護者一樣,他們認為這些訊息有助於病人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他們可能會詢問這些女性一些問題,像是妳知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罹患乳癌的機率是多少?很多人都以為是百分之三十、四十,甚至有人認為可以達到百分之五十。這時,衛教人員會告訴他們,錯了,正確的答案是百分之十三,大家都高估了。

 接著,衛教人員會開始跟大家分析各種數據資料,他們很可能還隨身帶了一些記載各種資訊的小冊子,可以就每個人的醫療紀錄、家族史等,詳盡的分析每一位女性罹患乳癌的機率。很好,現在大家都知道自己罹患乳癌的機率了,聽起來就像是既定的事實一樣。只不過大家也都不再做乳房攝影了。

 想像一下,你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罹患乳癌的機率是百分之四十的,但是經過衛教人員的解釋後發現,原來只有百分之十三。這可不是讓人覺得放心多了嗎?

 有人會說這樣的做法對這些女性不公平,它誤導了女性們對自己的健康風險的瞭解。可是也有人說,這樣的做法很好,可以讓女性們思考要不要為了那百分之十三的機率,接受讓人痛不欲生的乳房攝影。我不想妄自下結論,於是,又做了一個實驗。我請一群女性猜測她們這輩子罹患乳癌的機率,得到的答案是平均百分之四十。然後,就像上面的衛教課程一樣,當我告訴她們正確的答案其實是百分之十三時,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比她們認為的低了許多。

 但是我的實驗並沒有就此打住。我找了另一群參與者,這次我沒讓她們事先猜測自己罹患乳癌的機率,而是直接公布答案,開門見山就告訴她們,一般女性罹患乳癌的機率大約是百分之十三。這時,沒有人因為聽到這個數字而寬心,大家都對此憂心不已。實驗結束時,兩組人都得知一般人罹患乳癌的機率是百分之十三,但是她們的反應卻有如天壤之別,造成這個差異的唯一原因,只在於她們一開始是不是先猜測了自己罹患乳癌的機率。

 病人面對難以抉擇的醫療問題時,確實需要清楚自己有哪些選擇。做決定最好的依據理應是病人對相關訊息的瞭解,但是得知這些訊息的方式,卻大大影響了病人的感受。百分之六、一百個人中有六個、一千個人中有六十個,給人的感覺不一樣,當你猜測的風險與實際的風險間有落差時,感覺也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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