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病人這麼形容陳定信「媒體總是喜歡報導名醫開刀或某個手術多厲害,但手術刀再厲害,一次只能救一個人,陳教授卻不用手術刀救了好幾代的年輕人」,「台灣肝帝」是大家給他的封號,他奉獻了半世紀的時間研究肝癌細胞,不僅拯救了整個台灣,甚至是世界。
文章節錄
《堅定信念:肝病世界權威陳定信的人生志業》
第十六章 不計較收入與職位
為了做研究揪出肝細胞癌的元凶,陳定信放棄開業,留在臺灣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可是,一九七三年七月時,臺大醫院沒有專任主治醫師或教師的職缺,於是,他只能擔任兼任主治醫師。
按照制度,兼任主治醫師可以開業、到其他機構工作或專任,偶爾到臺大醫院作兼任工作即可;「其實有幾家醫院來邀約,但是,因為我想做研究,就沒有去其他醫院作專任醫師,」陳定信說。於是,他擔任宋瑞樓教授的國科會計畫研究助理,領一個月四千元的研究助理費。
既然國科會與臺大醫院都是由公家發給薪水,這樣一來,臺大醫院原本要發給他的兩千元兼任主治醫師津貼就不再發給;換句話說,他在臺大醫院作兼任主治醫師並不支薪。「雖然沒有pay(薪水),我也甘之如飴,」陳定信兩手一攤,笑嘻嘻的說。
儘管不支薪,這位臺大醫院兼任主治醫師卻不比專任主治醫師輕鬆。
「我是專任的兼任主治醫師,」他常常打趣說。
查閱陳定信此時的工作日程表,光是在臺大醫院,每星期一傍晚有消化內科會議,中午還常有內科全科的學術會議。每星期看三次門診(星期二上午,星期三下午與星期六上午),星期三上午為病人做胃鏡檢查,星期四下午為病人做直腸鏡檢查。
除了臺大醫院兼任主治醫師的各項工作,為了賺奶粉錢,陳定信其他時間還得東奔西跑。
他星期一上午在公保大樓門診,星期一晚上到學弟在虎林街的醫院看門診,星期四上午在八堵礦工醫院內科門診暨病房迴診,星期五近午搭火車到苗栗的中油臺灣油礦探勘處醫務室,分別與林國信教授、耳鼻喉科謝地教授在該處看診(這項遠赴苗栗的看診工作,直至一九八五年陳定信任臺大醫學院臨床醫學研究所所長及臺大醫院臨床研究部主任,星期五中午必須參加醫學院或醫院的院務會議才中止)。
「算一算,星期一到星期六,只空不到三個半天;所以,要做研究,就一定要利用空下來的零碎時間,外加星期六下午,星期天,還有平日的下班後,」他掐指數算說,「實在不得已,但是時間真的不夠用。」為了作研究,陳定信睜開眼睛就在工作,星期一到星期日全年無休。
資源再匱乏也要做研究
是時,臺大醫院的研究環境相當匱乏,為了做研究很辛苦。
沿著臺大醫院中央走廊來到內科,上到四樓宋瑞樓教授創設的內科實驗室,是香蕉大王陳查某感念宋教授而捐助的。打開門,受限於醫院的空間嚴重不足,竟然只有幾條靠牆的長形工作檯(bench),供所有內科同仁使用。難以想像的是,工作檯只有大約九十公分(三呎)寬的一小塊區域,可供肝病研究使用。
陳定信與學長廖運範站在工作檯前苦惱著,這麼窄小的檯面,該怎麼共用呢?
兩人都是兼任主治醫師,只好各自錯開時間,才能輪流做實驗。也因此,年齡相近的師兄弟常常討論研究與臨床,也常聊著生活瑣事,進而成為至交。
受限於研究經費不足,陳定信踏進實驗室就是「校長兼撞鐘」,「從洗瓶子、做實驗、查文獻、寫論文到打字等,都得要自己來,工作時間非常長,」他說。
常常做實驗到深夜的他,為了讓家人安心,堅持每天回家睡覺。
有一天深夜,陳定信走進家門,只見母親抱著長子說:「志恒發燒了,咳個不停,你給他看病,開個藥吧?」
陳定信看看兒子陳志恆,還能跑能跳。他看一下喉嚨,也診查胸部,判斷只是普通的感冒,便說:「他沒有問題啦,這不用吃藥,多喝水,一個禮拜就會好。」
沒想到母親誤以為他不關心孩子,竟然語帶威脅的說:「你不給他開藥吃,我明天就抱他去給別的醫生看喔!」
陳定信很無奈,隔天只好買藥回來;交給母親時,他不忘話中有話:「這個藥是吃給大人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