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的歷史

發稿時間:2013/11/02
債的歷史
債的歷史
作者|大衛‧格雷伯
譯者|羅育興、林曉欽
出版社|商周
出版日期|2013/09/03

  這是一本非常有趣且重要的書。格雷伯的寫作引人入勝且充滿挑釁,讀起來充滿樂趣且讓人驚奇。格雷伯被指控在他詮釋歷史和人類學時過於政治化。這樣的指控其來有自,但是格雷伯關切的不僅是政治還有道德。書中談到的困境,不僅主導了我們的歷史,對於我們當代處境也有深刻的啟發。 

文章節錄

《債的歷史:從文明的初始到全球負債時代》

  兩年前,由於一連串奇異的巧合,我無意間參加了英國西敏寺舉辦的花園派對。後來派對主人葛瑞米神父走過來說,我可能會想見見噴泉那邊的某個人。他解釋,那位服裝整齊、水準很高的年輕女子是個律師──「不過是比較激進的那種,她替倫敦一個反貧窮組織團體提供法律協助。你們可能會有很多話聊。」

於是我們聊了一下,她跟我談到她的工作,我告訴她,我參與全球公義運動很多年了。媒體通常稱呼這是「反全球化運動」。她很好奇,她讀過很多關於美國西雅圖、義大利熱那亞、催淚彈和街頭暴動之類事件的文章,但是……這些運動真的有達到效果嗎?

  當時她並不太清楚什麼是國際貨幣基金,我向她解釋國際貨幣基金(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簡稱IMF)基本上就像是在全世界幫人討債的執法單位──我表示,「也可以說他們就像高利貸業者派來打斷妳腿的人。」接著我就開始解釋這組織的歷史背景,一九七○年代適逢石油危機,石油輸出國家(OPEC)如何將新近獲利的財富大量投進西方銀行,那些銀行不知道該把這些錢拿去哪裡投資。因此,美國花旗銀行和大通銀行後來就派專員到世界各地去,遊說第三世界的獨裁者和政客貸款;後來由於一九八○年代初期美國的貨幣緊縮政策,這些貸款從剛開始極低的利息,立刻暴衝到百分之二十的高利。在一九八○年代到一九九○年代期間,這件事導致第三世界的債務危機;後來國際貨幣基金介入,為了讓他們再籌資金償還債務,國際貨幣基金堅持要這些貧窮國家放棄穩定基本民生食品價格的補貼,甚至放棄策略性儲存糧食的政策、放棄免費健保和免費教育,這些要求造成供應地球最貧窮、最脆弱族群基本需求的政策垮台。我還提到當地的貧窮、公共資源被剝奪、社會福利瓦解、地方性的暴力、營養不良、絕望感和殘破的生活環境。

  「那你的看法是什麼?」這位律師問道。

  「對國際貨幣基金的看法嗎?我們想廢除它。」

  「不,對第三世界債務的看法。」

  「哦,我們也想廢除它。我們要求國際貨幣基金停止強制結構調整貸款的政策,因為那些政策造成了直接的傷害。令人驚訝的是,我們竟然很快地辦到了。我們較長期的目標是債務特赦。類似聖經中每二十五年輪到一次的大赦年。就我們看來,」我告訴她:「過去這三十年來,貧窮國家的錢不斷流進最富有的國家,這一切應該已經夠了。」

  「可是,」她反駁道,「他們欠了錢呀!欠債的人當然要還債。」她認為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是因為這個論點,我發現這段談話比我原先預期的困難多了。

  從哪裡開始談起呢?我可以解釋說,這些錢是由那位非民選的獨裁者借走的,他們把大部份的錢直接轉入瑞士銀行帳戶,叫她仔細想想堅持要這些借貸國還債,而不是叫獨裁者本人,甚至不是叫他的親朋好友還債,卻從貧窮小孩的口中奪走食物來償還貸款,這樣有何公義可言?或者,仔細想想,截至目前為止,這些欠債者的貧窮國家,已經付了比當初借貸金額三、四倍有餘的利息,可是以驚人的複利計算之後,就算償還了大筆款項還是無法減少積欠的本金。我也觀察到再融資時的差異性,借貸國必須遵循華盛頓或蘇黎世設計的正統自由市場經濟政策,他們的國民不曾同意過,也絕不會同意這種做法;堅持要這些國家接受民主國家的憲法,又不讓那些民選的總理改變他們的國家政策,這樣似乎有點不誠實。或說,由國際貨幣基金執行的經濟政策根本不管用。然而還有一個更根本的問題:認定債務必須得到清償的觀點是否正確的問題。

  事實上值得注意的是,「欠錢的人一定要還清債務」的這個論點並不正確。貸方本來就應該要承擔某種程度的風險。如果所有貸出去的款項都能收回,不管款項是多離譜的數字,這結果將會非常悲慘。比方說社會沒有破產法的話,貸方有什麼理由不會做出愚蠢的放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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