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游泳的魚

發稿時間:2014/05/24
不會游泳的魚
不會游泳的魚
作者|蘇偉馨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4/04/29

  每個孩子都有各自的天賦,一旦父母師長給了孩子限制,那麼孩子就會像忘記本能的魚兒,雖然身在水中,卻不知道該如何游泳。自小被認為既笨又頑皮的作者,以她的親身經歷和超過三十年的教學實務經驗告訴讀者,唯有用愛與寬容來陪伴孩子,孩子總有一天能鴻鵠般展翅,高飛在屬於自己的天空。

文章節錄

《不會游泳的魚:慢學成功教育家教你如何讓孩子的天賦自由》

老師,你誤會我了

  我讀國中的時候,依舊過著自己許多畫面和探險的日子。國中距離我家很遠,如果心無旁騖的專心走路,需要三十分鐘,但我總要提早出門,因為我常常在路上耽擱。每天出門,我要跳起拉住大門上的水泥蓋,就像吊單槓一樣至少練習十次。走了五步以後,要跳起來摸到大樹垂下來的樹葉,試試自己今天是不是能跳得比昨天還高。直到走出小巷,還要去廢棄的鬼屋裡,確認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新鮮的事情。

  走上大馬路,有一條很深的水利大圳,藍綠色的水不知道流向哪裡?我每天也要趴在欄杆上,癡癡地看著水流,想像一群一群的魚掙扎著往上游,就像小學課本裡寫的一樣,我想像自己是先總統蔣中正,披著披風,要學習魚兒力爭上游的精神。那時,路上有許多同學匆忙地走過去,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有人喊著我的名字,我才想起自己應該加快步伐,繼續前進。

  穿越過車流量大的縱貫線公路,走五分鐘後,還要踏上一百八十四個階梯才到小山腰上的校門口,再爬兩段短短的階梯就能到教室了。我記得總共是一百九十六階。我每天爬樓梯都用不同的方式,有時候一步一階,有時候一步兩階,也有時候挑戰一步三階,或者有規律性的混合著。我想知道,到底哪一種走法到最後才能剛好走完。現在想起來,用除法即可算出,但當時,只知道不斷的試驗。

  我在學校裡的時間也很忙,還記得操場旁的土堆裡有一個洞口,我每一節的下課時間都會提著水桶往裡倒,連續二天,水都沒有滿出來,我好奇著那洞口的深度,想著裡面是不是有會喝水的動物?結果,終於從洞口跳出一隻超大的蛤蟆,醜惡的皮膚和好大的肚子,一隻、兩隻、三隻……我努力地數著,竟然跳出好幾十隻的蛤蟆。自從那一次後,我對土堆裡的洞口一直心存戒心,再也不敢隨便嘗試。

  國中時期,我已經學會安份的坐在教室裡,模仿認真的樣子。我聽著老師上課、看著老師的嘴形,我想著那些字從嘴裡掉出來,有的字還糾結在一塊兒。歷史老師說著七七盧溝橋事變發生的原因,是日本人藉口一名日本兵失蹤,所以發動了戰爭。我想著一個日本兵揹著槍逃走的畫面,我想著兩軍作戰的慘烈情況,就像實況轉播一樣,令人目不暇給。

  我學會了盡量努力完成老師交代的功課,但總趕不上老師分發作業的速度,每當被學藝股長追殺時,掛在公佈欄上的優缺記錄表中,我的黑格就會變長。再加上遲到或是沒有準時回教室等原因,我的黑格永遠是班級五十四人中第一長的。我從一張圖畫知道班導師非常不喜歡我,不喜歡的答案至今未明。而那張素描圖是我最專心的一張畫,畫一隻握緊拳頭的手,我喜歡那緊握的感覺。而他喜歡的同學,畫得一團髒兮兮的黃色圖案,聽說是草地裡的兔子。那看不出來的兔子得到九十六分,我緊握拳頭的肌肉手只有六十分。

  當時,每次月考都會公布名次。我和一位鄧姓同學總是包辦了最後兩個名次。有一次月考,我認真了一晚,將《公民與道德》的課文看完了,那對我來說沒有太難,因為內容只是將爸爸常說的話轉換成文字。其他科目,我也試圖要看,但真的看不懂。

  有一天上《公民與道德》課的時候,老師發著月考考卷,從最低分開始唱名,那氣氛真讓人害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等待了一個世紀之久,老師一直沒有叫到我的名字,我等著!怕著!僵硬著!因為少一分打一下的板子,好痛!終於,老師喊了我的名字,我竟然考了100!天哪!那個1和兩個零,對我來說是多麼的陌生和遙遠呀!竟然會出現在我的試卷上!

  我沒有太多的興奮或努力有成的感覺,多半是訝異和茫然。接過我100分的考卷時,老師的眼神令人畏懼。當下課鐘聲響起,我正打算離開教室時,卻聽到老師用非常嚴厲的口吻喊著我的名字,讓我到辦公室報到!她冷冷的問我:「月考抄誰的?」我說:「沒有抄誰的。」當我說完後,就被打了五大板。老師接著問了好多次,我還是回答:「是我自己寫的,沒有抄別人的!」

  站在老師面前,我腦海裡出現革命志士被捕遭受凌虐時,他們身上淌著血,依舊堅毅面對的樣子。最後老師讓我罰站了一節課,是站在辦公室門口那種斬首示眾的懲罰!老師要我站在那兒認真反省,我看著老師進進出出時的搖頭歎息,看著同學來來往往的指指點點,我反覆的想來想去,想著我的一百分,卻想不到老師是懷疑我作弊!現在回想老師一定要我承認是作弊的心態,應該只是因為老師戴了偏光鏡,是他的偏心和成見造成的。

  我想起小學三年級時,母親送我去補習數學的事情。經過老師長時間的個別指導,我的數學月考曾經考了一百分,老師在同學面前大聲地稱讚著,她說:「蘇偉馨就是因為寫完考卷以後,還能仔細的再次驗算和檢查,所以才考了一百分,大家要向她學習。」那個讚美從此奠定了我對數學的信心和喜愛。我想,如果當年《公民與道德》的一百分是被老師稱讚的,如果當時老師大聲公布了我力爭上游的努力,我或許會因此改變了對其他事情的好奇,而加入用功讀書的行列呢!那將會是一條不同的人生路。回首過去,感謝戴著偏光鏡的老師,感謝她的偏見和誤會,讓我知道身為一個老師對於學生的讚美有多麼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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