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幫我們撐住天空

發稿時間:2014/08/02
誰幫我們撐住天空
誰幫我們撐住天空
作者|小野
出版社|究竟出版
出版日期|2014/07/01

  小野說身上並存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自我:安於角色、奮力符合他人期待的「模範生」,和人生還沒活夠、橫衝直撞的「野孩子」。這本書是懇切的懺情錄,娓娓道出曾以為世界殘酷但這些年才懂的奇妙因緣,和在行動中越來越暢快明朗的初心。

文章節錄

《誰幫我們撐住天空》

人與人的相遇是偶然,也是必然

  那一年我二十六歲,剛剛服完兵役,參加了陽明醫學院生物科助教的甄試。當時與我一起應徵的,幾乎全都是擁有碩士學位的師大生物系學長們,我是唯一一個只有大學畢業的應徵者。當時在陽明醫學院教「普通生物」的兼任教授,正是我就讀師大生物系時的系主任諸老師,她也是大學《普通生物學》的作者,這次的主考官。見到笑瞇瞇的她,我背脊發涼、雙腿發軟,我直覺她一定很討厭我,因為我在求學時代與她有過兩次衝突。

  讀大四的那一年,我因為在報紙副刊用小野為筆名發表了不少文章,在學校已經是個頗有知名度的人。我當時寫了一篇小說〈周的眼淚〉,描述一些學科學的同學們在做實驗時,會偷改數據以符合標準答案,失去了一個從事科學工作者應有的誠實和求真的精神。我被班上同學推選為班上的優秀學生接受校方表揚,當時的我,有點心高氣傲,對於很多事情都有意見。諸老師在我們班上開了兩門課,一門是師大學生要當老師前必修的「教材教法」,另一門是四學分最吃重的遺傳學。我忘了兩件事情發生的先後順序,總之就是很離譜的發生了。

  當時我很努力地修遺傳學,每次考試也都能達九十分以上,但是因為有一份遺傳學的研究報告,是我和同學老周合作,勤查論文資料合寫成的報告,所以兩個人交的報告很相似。紀律嚴明的諸老師大為光火,認為我們兩個人互相抄襲,算是作弊,堅持我們倆的學期分數要給五十九分。這時候我們的救星出現了,她是我們最喜歡的助教潘玉華老師。潘玉華老師替我們倆求情,說我們平日表現很好,考試成績也很好,四學分的遺傳學如果不及格,會影響我們將來申請出國深造的機會。後來她費了很多唇舌,替我爭取到剛好八十分,在申請學校的成績單上至少是A。我非常感激潘玉華老師,可是一想到自己明明考了九十多分,還是很不甘心。我等待著反擊。有一次,諸老師在上「教材教法」的課,因為她的聲音很輕,黑板上畫的血液循環圖也很淡,快要畢業的同學們都昏昏欲睡,窗外的阿勃勒開滿了黃色的花像是在落淚。我們畢業之後就要去國中實習和服兵役,對於這樣的未來,我感到煩躁且茫然,舉手打斷了臺上授課的諸老師,指責她這樣的教法根本無法引起國中生的興趣,當時同學們都睡著了。諸老師鐵青著臉,放下粉筆對我說:「那你上臺來教教看,示範一下。」

  我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好兩腿發軟地走上臺去,擦掉了老師黑板上淡淡的心臟循環圖。我畫了一個很大的幫浦,用幫浦來解釋心臟如何將含氧血傳到全身,也藉此解釋血壓。臺下的同學皆掩嘴而笑。他們想,愛出風頭的傢伙死定了。

  冤家真的路窄。我在應徵陽明醫學院的工作時遇到了諸老師,我知道沒有希望了,心裡不斷咒罵自己當年的衝動和無禮。但是,在這次競爭頗激烈的徵選過程中,諸老師竟然就事論事的挑中了我。據說她的理由有兩個,一個是生物實驗課是要上臺授課的,她聽過我上臺講課,聲音宏亮,講得也很不錯。另一個理由,我是應徵者中學歷最低的,也許我比較心甘情願從助教做起。

  就這樣,我的命運又轉了一個大彎,扛著一袋書,從榮民總醫院後面山坡的隧道,慢慢爬上當時行政與教學共用的唯一一棟教學大樓。

  我一直很感激諸老師能這樣寬大的接受和包容我這樣狂妄的學生,也念念不忘當年為我求情的助教潘玉華老師。潘老師常常和我們班一起去遊玩,完全沒有老師的架子,像個溫柔體貼的姊姊。

  命運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峰迴路轉,像是基因DNA的螺旋般,每一次的旋轉,都預告了下一次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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