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冷麵

發稿時間:2014/08/09
平壤冷麵
平壤冷麵
作者|尚—路加.葛達廉
譯者|睿容、王書芬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4/07/03

  世上總有些地方讓人無比好奇,卻不見得想親自走一遭。北韓,或許就是這樣的地方。雖然我們時不時都能聽到關於北韓的現況,但在閱讀作者化身為旅遊業者潛入北韓所寫的這本書時,依舊讓人嘖嘖稱奇,比如分量永遠少得可憐的餐廳伙食,只要作者一出現就像摩西過紅海般自動分流的北韓人民,令人捉狂、無所不在的無數位「金先生」等等,你肯定也會因為他冷不防拋出的一句句「酸言冷語」而噗哧失笑。

文章節錄

《平壤冷麵:一位法國記者暗訪北韓的見聞紀實》

  你如果進入北韓,很快就會忘記普通盤子的大小!你也會忘記點心盤子的大小,你只會看到最小的碟子,像咖啡杯或茶杯托盤大小的碟子。因為從今以後,所有菜餚都會裝在這樣的碟子上上桌,好像在扮家家酒。小碟子上面盛裝的食物少得可憐。但是你已經享有特權了:整個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其他地方的人民都在餓肚子。

  一般來說,餐廳不供應新鮮水果,也沒有奶製品、麵包、葡萄酒、橄欖油、調味料,在餐桌上更找不到鹽和胡椒。最多就是兩罐啤酒和一瓶半公升的水,兩個人分著喝。供茶每個人不會超過半杯。如果喝完還要,就不是「同志」。

  已經有人用電話預訂二號餐廳的一張餐桌。這間餐廳位在地下室,沒有窗戶。我們去的時候,餐具已經擺好。這間餐廳沒有菜單,客人吃什麼,完全看餐廳出什麼菜。上菜的次序是固定的,每一桌的上菜速度都一樣,所以晚來的客人只好吃冷掉的飯菜,絕不可能幫客人重新加熱。既然東西不多,餐廳就想盡各種辦法,讓客人覺得東西很多:用餐時需要更耐心等待,一個人可能會有六、七、八,甚至九個小碟的菜要上。餐廳的女服務生非常膽小,幾乎不開口說話,一句英文都不會說;她們將菜一道一道上桌後,要等客人用完餐才回來收拾餐桌,看起來懶洋洋、一臉無聊的模樣。

  在飯店第一晚的菜色,我還以為是開胃菜:少許用辛香料醃漬過的發酵大白菜,也就是韓國泡菜、八根菠菜、一把發軟的油炸脆片、三小片薄薄的豬肉、四分之一條小魚、一小片薄薄的香菇(哎呀!),以及一小碗好像給小人國裡的小人吃的米飯。這些菜由女服務生擺桌,排成拱形;放在我們面前的小菜,並沒有搭配的主菜,只配了一道黃豆清湯,看起來好似一隊沒有主艦的艦隊。更糟的是,飯菜都是涼的,菜色普通,有時味道還很嚇人。北韓人一再誇口的烤生蠔、燉烏骨雞湯,也是韓國美食之冠,到底到哪裡去了?對於如此少量的餐點,我實在不屑一顧。於是我把最後的希望放在甜點上。不過客人事先也不知道甜點是什麼。還好我趁機拉住一個穿韓服的女服務生的袖子,請她為我送來一杯即溶咖啡,這樣要一歐元,附上方糖一顆,我才能在走廊上嗑。我們總算吃完晚餐了。餐廳裡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捲粉紅色的桌巾,邊點筷子數目邊收拾,一一熄燈……

  所以我有點洩氣地走出餐廳,來到飯店大廳,看到賭場服務人員三三兩兩坐在那兒的假皮長沙發椅上。在布滿水氣的大片玻璃後面,有一只龜殼卡在角落,三隻海龜有如走空中鋼索般在懸浮著糞便的水中漂游,而我們不也像牠們一樣,在平壤這只遭汙染的大水族箱裡載浮載沉?

  飯店外,一盞盞路燈劃破沒有星星的長夜,空氣裡瀰漫著乾燥樹皮的香味。在這個每個人看起來大同小異、備受詛咒的城市中,一到晚上,各式各樣的活動就無可救藥地停止了。要出去逛逛喝點東西,或是到市區買點糕餅,是絕不可能的。我真是個笨蛋,明明在飯店另一個大廳瞧見分量少得可憐的咖啡夾心餅乾,卻沒有抓住機會!以後,我絕對不再放過任何一個小碟子上的食物,還要把碟子舔得一乾二淨,否則就只有挨餓的分了……

  到最後,我們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國度裡遇到的胖子只有兩個,就是領導人金氏父子,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還活著。每個街角都能看到兩人的鑲嵌畫,用聚光燈照著,背景常是農田、工廠,他們在抗日游擊隊中發布命令或給予建議,挺著圓滾滾的大肚子,也許是藝術家的詮釋手法,也許是他們吃得特別營養,所以人如其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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