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狄更斯

發稿時間:2014/10/11
青年狄更斯
青年狄更斯
作者|羅勃.道格拉斯—菲爾赫斯特
譯者|林婉婷、麥慧芬、陳逸軒
出版社|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14/09/02

  「天才」或許是個被濫用的讚美之詞,但狄更斯滿足所有人對「天才」的想像。作者記錄狄更斯早年生涯,從他的人生歷練對照小說裡的人物——原來他筆下世界都有親身經驗可以印證。本書重現狄更斯的生活特質,以及諸多不為人知的一面,說明這位偉大小說家是如何煉成的。

文章節錄

《青年狄更斯:偉大小說家的誕生》

  要把狄更斯的生平套入一個俐落的小說框架中一點都不難。本就悲慘的童年因貧困及鼠輩橫行的鞋油廠工作創痛經歷而更加不愉快,接著又是一段在法庭與下議院當速記打字員的乏味日子。然後一八三六年,他依然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突然帶著旋即讓大家趨之若鶩的《匹克威克外傳》闖入文壇。維多利亞女王在一八三八年加冕即位時,狄更斯早已邁上通往世界最知名作家之路。如此奔放的概要大綱,聽起來不像是生平經歷簡述,倒像是浪漫故事的劇情,而且,跟所有故事一樣,大家一旦知道狄更斯早期受折磨的日子如何結束,除了依照時間順序瞭解他的生平外,也會不由自主地逆著時間倒著看他的故事。然後因為未來的故事失去了可能出現的意外,於是一切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全蒙上了同樣厚度的必然性。也因此,每一件湊巧發生的事情全成了命運丟擲在他前進途中的墊腳石。

  事實上,狄更斯本人有時候樂於推銷這個版本的生平故事。《塊肉餘生記》中的男主角試著解釋自己如何變成一名成功的小說家時,最後的結論是,「如果不是因為我當時養成了守時、循序漸進以及勤勞的習慣,外加一次只專注在一件事情上的決心和……,我永遠也做不到我做到的那些事情。」這些話聽起來的確像是獨立思考式的處理方式,然而大衛(男主角)在其他章節裡卻又無法完全擺脫敘事者藉他之口說出,他之所以會成功其實根本就是命定之事的心聲。儘管「我一點都不知道你意志竟然如此堅強,考伯菲爾德!」他的朋友特拉德斯這麼驚呼,但另有好幾段插曲卻也提醒我們,故事的敘事者跟所有虛構的人物一樣,只存在於一個由劇情「注定」的世界中,依照劇情而動,而不是根據敘事者本身的意志而為──一如當他解釋自己想逃跑投奔他的貝希姑母時說的,「這輩子從未如此堅決地想到達成某個目的」,以及當他和又笨又黏人的烏利亞.希普走在一起時指出,「我決心要跟他保持距離」一樣。

  狄更斯筆下的文字很可能出自自己早期的經歷。一八三〇年代,在他以小說家的身分過日子之前──或者該說在他安於或甘於過著小說家生活之前,他曾換過好幾種不同的工作小試身手,包括演員、舞台經理、記者以及辦事員。他一度甚至考慮移民到西印度群島去。狄更斯生命中的這些旁枝岔節很容易被大家漠視,因為我們不是假設偉大的小說家全都是天生英才,後天努力絕對無法觸及,就是認定了偉大的小說家義無反顧地選擇寫作這條路,就像是在一疊撲克牌中抽出一張那般決絕。這兩種看法在狄更斯的同儕之間非常普遍。對作家懷抱浪漫想法,認定作家絕非凡人,而其創作全源於天才,在許多維多利亞時代的讀者心中始終是個迷人的觀念,只不過來自於當時務實功利主義者的壓力越來越大,當時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曾指出,一個人一旦選擇了一種行業,轉行這件事就會慢慢的離他的腦子越來越遠。「一開始,」他這麼承認,「這個人有時候也許還會懷疑他在決定那一刻所扼殺的自己,有沒有可能優於真實世界中的這個自己;然而隨著歲月流逝,這類問題全過了期,於是另外那個曾經如此鮮明的舊有的自己,也就褪色成比夢境還不真實的東西。」

  對狄更斯而言,決定前途的時刻出現在接近一八三三年年底的一個晚上。那天晚上他走在艦隊街上,手裡揣著一個單薄的小包。他走過的地方,有些地址在當時已饒負盛名,譬如以「紅倉謀殺案」轟動社會的糖果糕餅店,兇手威廉.柯爾德(William Corder)在一八二七年殺了自己第一任妻子後,很快就在這個糖果糕餅店與第二任妻子邂逅。至於其他的地址,仍在等候良機擠入大眾意識中,譬如那條從一百八十五號開始,名為雞道的陰暗小巷,瘋狂理髮師陶德後來就是在那兒設立了他在故事裡的理髮廳。艦隊街和狄更斯之間還有更多親密關係。這條街上有一些他兒時最喜歡逗留的地方,包括十七號的鮭魚太太蠟品店以及在一八三三年重建後,以流行的哥特式復興風格再度啟用的西方聖丹士頓教堂。因此當狄更斯沿著擁擠的人行道往前走時,他其實是踩著自己以前的腳步,走回已逝的時間中。

  然後他轉了個彎,遠離人群。一如他憶起自己在一八六七年《匹克威克外傳》的前言中所敘,他手上單薄的小包是他第一個創作故事〈明斯先生與表兄〉的抄本(後來出版時更名為〈白楊道上的晚餐〉),「有一天,在夕陽依然灑散著微光的晚上,」他把手上的小包「又怕又抖地偷偷放入一個黑黑的信箱中,這個信箱架在黑黑巷子裡的一個黑黑辦公室裡。」狄更斯的敘事手法讓整個故事聽起來更像是個新創的探險童話或神話,而非在描述一個可能成為作家的傢伙,把自己的故事創作塞進人家雜誌社信箱裡,但是這個「黑黑的信箱」的的確確屬於《新月刊》(New Monthly Magazine)所有,而這條「黑黑巷子」也著著實實就是強森小巷。後來有幅畫作就捕捉了狄更斯從陰暗處現身的情景。就在狄更斯立於光線下,將手稿塞進一個標示著「編輯箱」的信箱裡時,他顯露出來的態度是滿滿的自信,甚至可稱得上驕傲自大。他不但毫無恐懼戰慄,似乎還很開心地認知到自己即將聲名大噪,一如他從「信箱」(BOX)自我蛻變成筆名「博茲」(BOZ)之間,只相隔了一個字母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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