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村上春樹遇見榮格

發稿時間:2015/01/24
當村上春樹遇見榮格
當村上春樹遇見榮格
作者|河合俊雄
譯者|林暉鈞
出版社|心靈工坊
出版日期|2014/12/12

  河合俊雄以心理學和社會歷史的淵博知識,仔細詮釋了《1Q84》為核心的村上春樹故事森林。其縝密而層層推進的架構,在閱讀時需要一些專注,但豐富性令人滿足痛快、豁然開朗。無論是村上迷或想讀懂村上小說,都不容錯過。

文章節錄

《當村上春樹遇見榮格:從《1Q84》的夢物語談起》

第八章 超越性之排除與殘餘

1、人間之愛與超越性之排除

  村上春樹多數作品中人際關係的疏離,和當代失去了此岸與彼岸的聯結、失去了與超越性的聯結有關──《人造衛星情人》中,忽然消失在「那一邊」的小堇的情況,就是典型的例子。為了讓青豆與天吾能夠結合,必須回復與超越性的關聯;雷鳴之中青豆與領導、天吾與深繪里四者交叉的交合,就這樣構成《1Q84》作品世界的頂點。正因為遭遇了超越性,後來青豆與天吾才能結合。

  經由追蹤他們的牛河,青豆與天吾的關係成為現實,就像前章所考察過的,實現了人間之愛;但這樣一來,超越性變得如何?如果從心理學的差異(區別靈魂與人的次元)來分析兩個人的關係,他們的關係最終是人間愛的實現,並不在與超越性相關的靈魂次元。他們二人的關係因為一度與超越性聯結而開始,但是為了實現,則必須再度排除超越性。在第三冊裡,青豆與天吾戲劇性地重逢以及圓滿的結局──美麗的故事雖然令人感動,但是也有不少讀者無法釋懷,覺得「這樣真的可以嗎?」這些讀者的感受,和超越性的被排除,有相當的關係。

  青豆、天吾、深繪里、先驅的「領導」這四者當中,擔負超越性──也就是形成神聖配對的,是深繪里與領導;他們讓神聖事物具體化。青豆與天吾因為和他們交叉聯結,而各自接觸到超越性。但是領導在這樣的相逢之後,隨即被青豆殺害;深繪里後來也逐漸退居故事的邊陲。原本住在天吾家裡的深繪里,正好在天吾回家(天吾去療養院探望他父親)的時候離開,兩人擦身而過。四者之中的深繪里與領導從故事中消失,人的次元逐漸增強。

  和這樣的變動相呼應的,是深繪里的小說《空氣蛹》所遭遇的命運。《空氣蛹》以深繪里實際的體驗為基礎,主要描寫來自彼岸世界的 little people這種精靈般的存在,經由死去山羊之口出現,在空中製作像繭一樣的東西。這個故事所描寫的,是超越性和此岸的世界還聯結在一起的、前現代的世界。但是深繪里的小說問世、little people 的事情曝光以來,教團「先驅」開始聽不到「聲音」。經過調查,「先驅」知道《空氣蛹》由天吾改寫,於是威脅小松編輯不得再版。換句話說,描寫超越性的《空氣蛹》,從《1Q84》這個故事中消失了蹤影。

  重逢之後的青豆與天吾,找到高速公路的消防梯──那是當初進入1Q84的契機──逆向往上爬,回到原來的世界;兩人一起確認,月亮不再是兩個。這樣的解決方式──結果回到出發點──暗示著超越性的不存在,或是超越性的消滅。村上春樹的作品裡,井和電梯,是重要的動機。這些東西促使我們往垂直的方向移動,經常引導我們進入異次元。《發條鳥年代記》裡的井非常具有代表性:因為井是封閉起來的,所以聯接著異界與超越性。相對地,消防梯只是通過,就到達不同的次元,結局卻只是回到原來的地方而已,令人覺得並沒有抵達超越性。故事的結果排除了超越性,在現實中找到人間之愛;那麼,超越性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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