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良一是當代日本最著名的超級馬拉松跑者,四度獲得24小時IAU世界盃錦標賽榮銜、二度獲得超馬界頂尖賽事「希臘斯巴達松超級馬拉松賽」冠軍等。為感謝台灣在日本震災當中踴躍捐輸,曾來台進行感恩環島長跑。他以「超馬就是人生」這句話表達他體悟到的超馬道。長時間跑步,理所當然腳會變痛、內臟會疲累、會變得沒食慾,想睡覺時思考能力也會變鈍…就算如此,在這樣嚴苛的現實中,與人交流、與大自然接觸,才是超馬的真諦。
文章節錄
《放慢速度的勇氣:關家良一的超馬道》
我的超馬道
剛開始跑步時,我設定的「最終目標」是「跑完一個全馬」。
這之前的二十五年人生裡,我從來沒跑超過十公里過,42.195公里這數字對我來說,理所當然是個「超過極限的距離」。
但經過五個月的練習,順利跑完初馬之後,我的興趣轉移到如何縮短自己的紀錄。跑步的目標從跑完全馬這件事,自然地轉移到了成績上。
二十多年的跑步生涯中,在距離超過42.195公里的超馬裡,好幾次我中途棄賽。但參與過三十場以上的全馬賽事中,雖曾有過配速的失敗,但從來沒有棄賽過。
從二○○七年開始的東京馬拉松,到二○一四年這八年之間,選手的完跑率大約都在95%左右。因此不分男女老少、不分實力,只要不出太大事故的話,可以說「全馬是大家都可以跑完的運動」吧。
就是因為不用太擔心是否會跑不完,所以跑者關心的事,自然地會慢慢轉移到破記錄這件事上。
順帶一提,堪稱超馬代名詞的斯巴達松賽(從希臘的雅典跑到斯巴達,共246 公里),時間限制是三十六小時,完賽率每年大約在30∼40%之間。二○一二年只有21.4%而已。
想參加東京馬拉松,只要你有參賽的意願(當然還需通過抽籤這道關卡),不管你過去的成績(精英跑者不在此列),基本上每個人都可以參加。但是斯巴達松,你的實力必須要達到它所設定的標準,才有可能站到起跑線上。
經過精挑細選的精英們,他們的完跑率竟如此低,由此可知,超馬的精神並不在追求紀錄,超馬的意義是「完成它」。
當然超馬比賽過程中,會遇到肌肉痠痛、關節痛、起水泡、對內臟的打擊、擦傷、曬傷等等問題。這些風險比全馬高出許多,比賽中也一定會遇到幾次精神上的折磨。
但超馬有趣之處,就是當自己處在危機的情況下,會如何駕馭控制一切。眼前的障礙愈高,愈有挑戰性。
比賽中我不停的對自己反覆說:「我再也不要做這種事了」、「這是最後一場」。很多次我是這樣邊跑邊碎唸撐過痛苦的時間。
只是跑完過了三天,就會忘記自己曾認真的想過「這是最後一場」的事,會一直稱讚自己的成就,並沉浸在比賽中快樂的回憶裡。
我相信正面的回憶比起痛苦的回憶,會更容易、更深刻的留在腦海中。
儘管超馬跑者的腦子裡都曾浮現過「我再也不要做這種事」的念頭,但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戰超馬,那是因為我們從超馬裡得到了自我成長的糧食。
雖然跑步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完成,但在逆境中,我們特別能體會到周遭人們給我們的幫忙、打氣,以及人跟人之間的體貼和溫情,並且下定決心自己也要為別人付出。
超馬常告訴自己:你不是孤單的。這就是超馬的精髓所在。
很多人單純地把超馬定位為全馬的延長。但如果把超馬當作是跟全馬完全不一樣的運動,我想你就能更近一步理解超馬。
我著眼於從超馬學習到的精神面,並學日本武士道,取名為「超馬道」。
為甚麼那麼多跑者明知這是一段痛苦的過程,但還是再三去挑戰超馬?
這背後隱藏著「某種東西」,也許那不是用紀錄或是用排名等數字可以表現出來的。
跑者就是為了要尋找「某種東西」的答案(每個跑者也許都不一樣),才會繼續跑下去。
也有可能花一輩子的時間也找不到這答案。
回顧我的前半生,如果說「人生重要的事全都由超馬學到」,我想一點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