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法醫遇上警察

發稿時間:2015/12/05
當法醫遇上警察
當法醫遇上警察
作者|左芷津
出版社|印刻出版
出版日期|2015/11/06

  本書是中國大陸第一位博士警察左芷津的私人手記,細膩描繪法醫在犯罪現場中如何抽絲剝繭、發現破案關鍵,査明真相、辨別真偽的精彩過程媲美CSI犯罪現場。左芷津從警30多年,無論勘驗現場、破解命案,都盡全力挖掘各案件的蛛絲馬跡,本書並詳述他成為法醫的心路歷程。

文章節錄

《當法醫遇上警察:中國第一位博士警察的私人手記》

法醫難當

  法醫最露臉的時候,當數偵破命案。記得我剛當上法醫時,北京的京西煤礦出了一起殺人案,半夜三更我們出現場。雖然是黑燈瞎火,可我下車抬頭一看,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站的全是看熱鬧的人,就等著看警察來。我們法醫在眾目睽睽之下頗有點「范兒」(編按:即派頭的意思)的味道。

  命案偵破起來轟轟烈烈的,領導重視,各方支持,媒體關注,法醫抽絲剝繭、絲絲入扣地在現場分析推測一番,最後被證實分析對了的,算是在破案中發揮關鍵作用,不無得意,立功授獎、升職晉銜、電視訪談好不熱鬧。但是從技術角度上對法醫來說,命案中除了推斷死亡時間是個世界性的難題以外,大部分情況下並不難。被人用石頭砸死了,腦袋都扁了,現場上長著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尺把長的大刀子一下子捅進身體裡去,能看見刀口,認定是刀殺的,也不需要什麼先進的科技手段和特殊的職業訓練。

  當年我讀研究生時,給法醫專業本科生講高墜損傷,說人墜落時,墜落的高度不同,墜落者身體的損傷就不同,高度越高傷得越重。墜落地面硬度不同,損傷就不同,地面越硬傷得越重。為了說明這個道理,實驗課上還讓學生拿了幾隻兔子從不同的樓層扔下去,分別落到水泥地和草地上。學生們看得心驚肉跳,等回過神兒來問我,老師,您說法醫學是科學呢,還是常識呢?我一時竟無言可對,只好敷衍地說科學也是源於常識。不料想,後來從事法醫工作時間長了,見的案子多了,發現這「常識」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在我後來處理的空難中,飛機的高度夠高了吧,可是卻發現高度雖高,但遇難者身上的損傷並不及想像的那樣嚴重。所以對於法醫來說,凡事皆有可能,就沒有不可能。

  法醫被人問到的最多的問題是,你當法醫就不害怕嗎?對普通人來說,一生當中見到死人的機會很少,見到血肉模糊、殘缺不全屍體的機會就更少了,加上影視和文學作品中的一些神鬼故事的描寫,以及傳統文化中敬畏鬼神的心理,使人們對死人或者準確地說是對屍體產生了恐懼。但是對於法醫來說,情況就簡單得多了。

  首先,絕大多數法醫都受過醫學訓練,在學校裡上解剖課的歷練,已經過了害怕屍體這一關了。說實話,在醫學院剛開始學習解剖時還是有點怕的。大一上解剖課時,我挺奇怪,男生膽大,不怕也就罷了,怎麼女生也不怕,她們的膽子真的那麼大?一天晚上我們在解剖室裡對著屍體上自習課,我們幾個男生記得差不多了,準備回去,就跟女生說,我們先走,她們走時記得關燈,見到我們要離開,這幾個女生連忙說,等等,我們也要回去了。噢,原來她們還是有點兒怕的。

  其次是在法醫的眼睛裡,現場的屍體不是單純的死人,而是一個重要的物證,破案全靠他或她了。法醫面對屍體時,一大堆問題撲面而來,這人是怎麼死的,什麼時間死的,臨死前的情形是怎樣,死亡的性質是什麼,致死的工具是什麼,身上的傷是怎樣形成的,自己能形成這樣的傷嗎,現場上有沒有搏鬥,激烈不激烈,兇手是幾個人,有沒有可能受傷,是熟人作案還是生人偶遇,現場有可能留下什麼物證等等,回答不出這些問題,案子就沒有辦法破,在破案的壓力面前,法醫哪裡有時間和精力去「害怕」呢。

  記得剛當法醫那會兒,我出一個碎屍(編按:即分屍)現場,現場處理完畢,把碎屍塊運回解剖室,檢驗完畢把屍塊存入冰箱,我就回去休息了。朦朧中,我突然想起,裝屍體的是一個紅藍白色條紋的塑膠編織袋,編織袋的拉鎖上掛著一把小鎖,死者褲子的皮帶袢上拴著一串鑰匙,這兩者有沒有關係呢。當時已是後半夜,我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自己一個人跑到解剖室,拉開巨大沉重的屍庫大門,打開冰箱,從屍塊旁存放的死者褲子上把鑰匙解下來,逐個地試著朝小鎖眼兒裡插,突然「叭」地一聲小鎖打開了,這表明這個編織袋是死者生前自己帶來的,兇手作案後就地取材,把死者裝進他自己的編織袋裡了。那個年代用這種大編織袋的主要是「倒爺」,鑰匙和小鎖為查明死者的身分提供了重要線索,最後證實死者是一名倒賣香煙的東北小販,編織袋是用來裝香煙的。他從東北來北京進貨,賣家看他挺有錢,見財起意,把他灌醉後殺害,搶走了錢,碎屍後裝入編織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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