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居青春

發稿時間:2016/03/12
繭居青春
繭居青春
作者|齋藤環
譯者|徐欣怡
出版社|心靈工坊
出版日期|2016/02/19

  「繭居族」是日本獨有的現象,但近年來在各高度發展國家,竟也逐漸出現了類似的晚熟青年,臺灣也不例外。臺灣在文化上、性別關係上與日本相當近似,這本具備理論與實務的好書,既帶領我們探討社會現象,也提供具體的治療對策,正是我們現今最好的參考。

文章節錄

《繭居青春:從拒學到社會退縮的探討與治療》

接受他們的存在

  適切地面對處於繭居狀態的人,是極為困難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基本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價值觀,已深植我們內心,成為一種自然反應了,因而我們常會不自覺的,「否認」社會退縮狀態的存在。也就是說,明明那些問題實際存在,我們卻視而不見,充其量,就是忍不住對當事人「斥責激勵」。

  我即使已與繭居族交手十年以上,也經常禁不住想對繭居族說教或爭論。不僅如此,有時,我腦中也會突然浮現例如「他們只是在撒嬌」、「他們在偷懶」、「明明在逃避責任,倒是很會爭取自己的權益」、「他們只是把責任推到父母身上」等,諸如此類沒來由的刻板印象。

  面對繭居族案例,首先必須克服這種「人云亦云」、或說「不想承認『繭居』存在的衝動」。

  因此很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承認確實有社會退縮這種情形存在。換句話說,我們不能用「這些人以一種錯誤方式活著」的觀點去看待他們,而應該要展開新的視角,明白他們只是需要某種形式的協助與保護。在此我要再次強調,藉由說教、爭論,甚至施暴來「否定」社會退縮存在,失敗的可能性非常高。

努力和鼓勵的界線

  已持續數年以上,長期處於繭居狀態的當事人,若缺乏家人細心保護與專家治療,是無法重新振作的。這點我很確定。首先,缺乏這些外在協助卻能獲得改善的案例,我從未聽說。第二是,在我經手的案例中,缺乏密集、深入治療的干預卻能康復的案例,一個也沒有。不僅如此,對於家屬想要獨自承受煩惱的態度,我極為警戒。為了避免他們這麼做,我甚至會刻意講一些挑釁的話,譬如極度強調「對長期繭居族來說,光靠當事人的努力與家人的斥責鼓勵,是不可能康復的」。也就是說,僅僅在個人系統或家庭系統裡打轉的努力,效果一定有限。

  若在繭居的極初期,藉由當事人的努力與他人的鼓勵,使他重新振作的可能性,不能說是零。但無論哪個時期,以父母權威單方面進行壓迫,過度情緒化地不讓當事人有分說的餘地, 使他順服於半暴力的脅迫等情況,只會造成當事人心理創傷,不會有任何好處。就算因為這些方法,當事人看似一時 「振作」起來了,也不過是將問題延後,早晚他們都會二度發作的。

「促使否認心理去勢」的教育系統

  社會退縮是青春期病理。換句話說,此問題與現行教育系統的問題,有很深的關連。社會退縮可能反映了各種社會病理上的問題;對孩子來說,他們的社會是家庭與學校,因此「教育系統」本身難辭其咎。

  總而言之,現行教育系統的方向為「促使孩童否認心理去勢」。

  這是什麼意思呢?首先,我先針對「心理去勢」一詞做簡單說明。就如同大家所知的,去勢的含意就是去除男性生殖器。在精神分析領域中,「心理去勢」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

  「心理去勢」不分男女,與所有人類的成長相關。在精神分析領域裡,「男性生殖器」象徵「全能」。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必須藉由與他人相處的各種經驗,來接受「自己並非無所不能」的事實。「放棄相信自己無所不能」這件事,精神分析學者稱為「去勢」。

  人類在明瞭自己並非全能的個體之後,才會體認到與他人連結的必要性。許多天資聰穎的菁英分子缺乏社會性,這正是說明了「心理去勢」的重要性。亦即如果人類沒有經歷「心理去勢」的經驗,就無法融入社會系統。這無論在任何民族或文化中都是一樣的,它是人類社會共通的法則,我們只能靠著反覆經歷,屢次領悟「自己並非無所不能」,才能成長並逐漸成熟。

  人類成長的痛楚,就是去勢的痛楚,其中困難,在於心理去勢都是被迫完成的,出於自己希望而自願完成去勢,是不可能的。

  了解「去勢」這個概念之後,我們來思考一下學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在學校裡,很明顯的存在雙面性,同時有著重視「平等」、「少數服從多數」、「個性」的「均質化」的樣貌,也有重視「在校表現調查單」與「偏差值(標準分數)」此類「差異化」的一面。孩子在各種層面上,被視為團體的一份子,強制地均質化、一視同仁,然後在這一視同仁的基礎之上,再進行差異化。這種以均質為基礎的差異化,就是容易滋生忌妒霸凌的溫床,不過這又是另外一個話題了。更進一步說,整個教育系統成了「只要身處其中就可以延後參與社會」的手段,或是「推遲自決人生開始時間點的延遲裝置」,這一點相當重要。學校提供孩子此種保護,其交換條件就是強迫孩子接受學校的價值觀。

  首先應該正視的問題的是,孩子們在學校被強加了「無論是誰都擁有無限潛能」的這種幻想。對於正在經歷心理去勢的孩子來說,這種幻想就像個「誘惑」強拉著他們,也就是說,這種教育是「否認心理去勢」的教育。

  讀者可能會以為我是在批判代表過去日本教職員組合所主張的「戰後民族主義」的想法。但是在進行這樣的批判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須先沉痛地承認,渴求這種教育系統的正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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