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天說歷史

發稿時間:2016/08/06
用一天說歷史
用一天說歷史
作者|葛瑞格.詹納
譯者|楊惠君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16/07/02

  《用一天說歷史》是英國文史工作者葛瑞格.詹納(Greg Jenner)的著作。他自許為「公共歷史學家」,有志於透過電影、電視等通俗的方式來傳遞歷史知識,希望使枯燥無聊的歷史話題變得更有趣味性。詹納在書中有一個假設:古人會不會用iPhone?這個問題雖然讓人很想說聲「別鬧了!」但仔細想想,人類一路從信件到電話,從電話到「黑金剛」,從「黑金剛」到iPhone,這不是聰明與愚笨的問題,而是人們所處環境的問題。體察到了這點,你會發現古人跟我們是這麼的近。

文章節錄

《用一天說歷史:從石器時代到數位時代,你的一天是人類累積的百萬年》

強硬推銷軟肥皂

  把頭髮洗乾淨,扯開嗓子唱完I Will Survive充滿真情的歌詞之後,我們伸手拿水果味的沐浴乳,然後抹在皮膚上,沖走身上的污垢,用一種萃取後的番石榴香精取而代之。表面上看來,這是一種非常現代的沐浴方式。從銅器時代開始,人們用來清洗身體的,大多不外是水和香藥草,或是用灰燼和動物油脂製成的肥皂。事實上,在古代的地中海沿岸,「肥皂」(soap)這個字指的是居爾提克人的一種染髮劑,而羅馬人和希臘人反而比較喜歡在自己身上抹油,然後把多餘的油擦掉,而不是在皮膚上塗抹燒過的灰燼和獸脂。用橄欖油製成的堅硬肥皂,是伊斯蘭在中世紀所發明,然後透過摩爾人統治的西班牙傳入歐洲,因此被稱為卡斯提爾肥皂(Castile soap)。

  然而從十二世紀開始,肥皂一直被當作一種奢侈品,直到十九世紀的大規模工業化,才能以低價製造商業產品。在一八五一年的倫敦萬國博覽會現場,肥皂多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帶有溫和的香味,在當時是一件非常迷人的新鮮玩意兒。令人擔心的是有些肥皂包含砷和鉛等化學漂白成分,可以把皮膚變成雪花石膏那種陰森的白色,不過得獎的皮爾斯香皂(Pears Soap)乃是美髮師安德魯‧皮爾斯(Andrew Pears)在一七八九年創立,以甘油和天然油製造,腐蝕性大為降低,而且直到今天(除非在我寫完這句話之後就消失了)仍然是市場上最古老的品牌。

  萬國博覽會展示的肥皂品項眾多,證實廠商彼此競爭激烈,而且在一八五一年已經一觸即發,不過在一八九八年,一種結合棕櫚和橄欖油製成的高級香皂──這種香皂的出現乃是肇因於生產過程中一次偶然的意外──問世,讓廠商的之間競爭白熱化。這個品牌的名稱叫棕欖(Palmolive),而且馬上像熱蛋糕(抑或是香皂?)一樣熱賣,在各大企業之間掀起一場慘烈的肥皂戰爭,維多利亞時期的人那麼愛乾淨,每個人都知道可以從中大發利市。

  這些公司期望擴大產品範圍,很快開始鎖定長期多汗、必須去除腋下臭味的人,在一八八○年代推出早期的除臭劑。不過這些除臭劑的原理非常簡單,直接用蠟阻塞毛細孔,有點像法蘭西斯‧培根那種古怪的安全沐浴法,直到一九○七年才有了真正的突破,一位外科醫師用三氯化鋁為主要材料,發明了自己的化學除臭劑。他把產品取名為Odorono(意思是「臭味,噢,不會吧!」[odour, oh no!]),允許自己的女兒(一個很精明的年輕女子)專門向女性推銷。但她的傑作是以社會對公開出醜的恐懼作為宣傳重點。

  這個廣告非常殘酷,是最早利用妄想症壓力來行銷的一個例子,刊登這個廣告的雜誌報告說有女性訂戶因為受不了這種情緒勒索而取消訂閱。然而Odorono的銷售量一飛沖天,很快就有其他許多廣告開始向焦慮的女性推銷奇蹟療法,但沒有任何一個廣告的標語像Odorono一九二六年的口號那麼恐怖:「她腋下醜陋的半月形污漬,表示這是一個不得體的女人,不該出現在這裡」一九三四年的廣告是一個女人擦拭腋下的畫面,配上標題,「誰也不想當這種女人!」這種廣告完全稱不上細膩,但效果極佳。

  當二十世紀的腳步繼續往前邁進,這種「強硬推銷」的效果越來越大,各大品牌展開了一場慘烈的顧客忠誠度大戰。最明顯的影響是把電視劇集稱為「肥皂劇」(soap opera),紀念在這些當紅劇集播出期間無所不在的肥皂廣告,不過比較微妙的結果是人類的行為有了戲劇性的變化,不但追求潔淨,更追求人工的氣味認同。雖然我們身上曾經有汗水和污垢的味道----都市人或即便只是沾沾自喜的法國國王身上的惡臭----現在我們的手卻散發出薰衣草的幽香,頭髮也是荷荷巴和椰子香精的氣味。我們的身體成了各種美容產品的廣告看板,以致於很容易忘記自己掩蓋在乳霜、磨砂膏、保濕霜、除臭劑和洗髮精底下的天然味道是什麼。

  每次我太太洗完澡出來,聞起來總像是因為誤打誤撞而在熱帶雨林蓋了一間巧克力工廠的威利‧旺卡(Willy Wonka);混合了可可油香味的皮膚和柑橘味的洗髮精。弄得我有點頭暈,還會莫名地飢餓。我覺得諷刺的是,用水洗滌身體,然後在全身的皮膚塗一層甜香的水果和植物萃取物,恰恰是野生的黑猩猩遮掩體臭的方法。數百萬年也許過去了,但我們骨子裡似乎仍然只是動物。

  哦,說到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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