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

發稿時間:2017/11/03
浪濤
浪濤
作者|巴代
出版社|印刻出版
出版日期|2017/09/27

  1871年,日本琉球漂民遇海難而來到墾丁海灣,意外慘死於原民刀下。三年後,統管琅橋十八社大頭目去世,聯盟瞬間瓦解,日人趁隙來台屯兵,表面上計畫進攻原民部落,以報漂民之仇,私底下是一連串的政治暗鬥。另一方面,當年誤殺漂民的牡丹社與高士佛社,再度因日軍進犯山區而緊密結合。然而,隨著日軍人數增多,情勢愈發艱險,牡丹社人誓死捍衛,前來支援的高士佛社人為了保全社群,不得不做出慘痛的決定……

文章節錄

第十一章〈巴沙佛達〉

  一八七五年(同治十四年)二月,恆春。

  「這裡改名叫恆春了。」

  「恆春?」

  「什麼意思?」

  「百朗話語的意思是說,這裡一整年都不冷也不熱的。」

  「都不冷也不熱?哇哈哈,這些百朗的官員穿那麼多的衣服,哪裡知道冷不冷熱不熱。還有,這裡是猴洞社,他們要改名稱有沒有問他們大族長的意思呢?」

  「唉唷,你問我這個幹什麼?我只是聽說這樣,我怎麼會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緣由呢?更何況猴洞社都被趕到東邊了,他們能有什麼意見啊。」

  幾個築城的工人挑土搬石塊的空檔說話著,他們是鄰近幾個部落的居民,其中包括豬勞束所屬聯盟最南部的幾個社,應豬勞束族長朱雷.卓杞篤的號召,由任文結統一調配支援恆春城的興建。

  去年十二月二日,日本人由社寮、龜山撤軍,當晚營區隨即被社寮附近的居民劫掠焚燒。第二天,清國官員周有基隨即與豬勞束族長朱雷以及任文結見面,提及築城的勞役雇用與派遣。

  「這些事你又是聽誰在胡說八道呢?」

  「誰胡說八道?我聽四林格社的阿帝朋說的。那,他在那兒。」說話的人指著猴洞社的方向幾棵大葉欖仁樹下交談的兩個人。

  「如果是阿帝朋說的,這件事大致就是事實了,可是為什麼好好的一個地方要改名字?而且那些日本人剛走,這些百朗的官員忽然變得很敢說話,敢直接到這裡來,又要我們工作?真想不透啊。」

  搬泥石的工人想不透,大葉欖仁樹下的阿帝朋與任文結,也有不同程度的不解。

  「這座城一旦蓋完,百朗的官府就永遠在這裡扎根,日後我們恐怕處處要受他們牽制了。」阿帝朋說。這一回四林格社也應朱雷邀約派人參與建城工程。

  「阿帝朋啊,我的好兄弟,這些憂慮我們也不曾停止思慮過。經過這一次日本人的事件,百朗的官府似乎有了改變,聽說在台灣府已經蓋了一座城堡,要防止洋人從海上進襲。在這裡,要我們興建這個城,聽說也有這樣的功能,防止其他外國的勢力進入。日後,我們一定會受到影響。」陽光刺眼,任文結瞇著眼睛,仰著頭看著高他一個頭的阿帝朋說:「唉,實力懸殊啊,我們實力太薄弱、懸殊,誰也不想重蹈牡丹社的老路,聽說百朗的官府,這一次集結了幾萬人的軍隊,日本才被迫撤退的。」

  「幾萬?這個萬是什麼意思?你剛剛念的是百朗的話語嗎?」

  「萬是百朗的數字說法,一萬就是一百個一百。」

  「哈哈,我忘了你的家族是統埔的人。唉,真希望有機會去證實一下,日本人跟百朗的官府談什麼?那些傳說的軍隊調度又是怎麼回事?」

  「會的,你會的,依你阿帝朋的個性,你一定會找機會證實的。」

  「只是想起來,還真叫人感到卑微啊,我們琅嶠這麼多社,居然也還只是他們這些人談話交換的禮物啊。連發表一下我們想法的機會也沒有。」阿帝朋說。

  「唉,實力懸殊啊。」任文結又重複了這句。

  「等等,任文結,你幫我看看,那個走來的人是卡嚕魯嗎?」阿帝朋伸手指向「出火口」方向的小徑,那裡正有一個人朝他們走來,還不時遮陽遠眺搜尋。

  「嗯,是卡嚕魯,這個時候來有特別的事嗎?都半年了,高士佛社應該也遷地重建得差不多了吧!」

  「在百朗的九月,就重建好了。」阿帝朋說。

  「咦?你知道得很清楚啊。」

  「呵呵,你忘了,我在牡丹社跟著幫忙啊,高士佛的事自然知道一些。」

  「你不氣卡嚕魯了?」

  「啐,兄弟一場,沒有過不去的事。想想,他也沒有錯,就算高士佛留下戰到最後一人,我們也擋不住那些日本人,只有增加雙方的傷亡,沒什麼意義的。如今,所有的事已經完全改變了,計較那些也沒什麼意思了。」阿帝朋邊說邊舉起手往卡嚕魯的方向招呼。

  「阿帝朋,你這話說的,好像也註解了我們下十八社的命運,或者,我們一直就是這樣,不管我們最初是不是願意那樣。」

  「唉,實力懸殊啊,你說的。」阿帝朋說完,兩人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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