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農

發稿時間:2018/03/09
食.農
食.農
作者|楊鎮宇
出版社|游擊文化
出版日期|2018/02/05

  飲食、農業、生態、文化傳統等,都是讓孩子成長、豐厚的最佳養分。從生活周遭學習起,是食農教育的一項目標。本書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歷史篇」,試圖整理臺灣從戰後至今有關食農議題的脈絡轉折;第二部分「哲思篇」則談到,臺灣需要什麼樣的農業?臺灣的飲食文化是什麼?我們土地的極限在哪裡?透過這三個議題的思辨歷程,來勾勒推動食農教育的願景;而以食農教育之名推動的各種課程、活動所執行的行動,背後蘊含著什麼樣的核心價值?要如何透過行動體現出來呢?這便是第三部分「行動篇」所要討論的主題。藉由本書,讓我們重新思索與食物、農業及土地的深刻連結。

文章節錄

《食.農:給下一代的風土備忘錄》

前言:從自己土地上長出來的食農教育

「校外的體驗有其地理、藝術、文學、科學,以及歷史各方面的因素。所有的研究都源自一片土地,以及根植於這片土地上的生命。」——杜威(John Dewey)

  我的老家在新竹市香山區的樹下腳,小時候家裡的三合院還沒拆除,午後陽光灑在稻埕上,稻穀日曬後散發出來的香氣,是我最難忘的童年氣味。後來,三合院拆了,老家後的稻田也早已休耕多年。

  國小時我隨父母搬到新竹縣竹北市,爸媽開打字行,我則在竹北就讀新社國小。每天上下學我都會經過一家位於中正西路上的新社農藥種子行,店門口常擺些蔬果盆栽,但我從沒進去過,也不曾聽聞學校老師、同學談過這間種子行的事情。直到後來我當了記者,接觸教育、農業領域後,才知道我兒時每天經過的新社種子行大有來頭,他們費心保留及販售在地品種。

  現在已經退休的臺大農藝學系教授郭華仁說,這間新社種子行收集的在地品種,非常適合農民市集發展有在地特色的農產品。像是做客家料理的「芋冬瓜」、做雪裡紅的「竹北扁甲刈菜」、做長年菜的「甜大菜」,都是地方特色品種。還有白蘿蔔的地方品種「金交」,客家人用來曬蘿蔔乾,但因為這品種體型小,市面上不容易看到。

  我讀的新社國小附近還有一棟黑黑舊舊的老房子,上頭寫著「采田福地」,小時候我只聽過那是間土地公廟。長大才知道「采田福地」是平埔族竹塹社人的祖祠,奉祀竹塹社七姓歷代祖先,而且是清乾隆皇欽賜興建,全臺僅只一家。這是竹塹社生活在這座島嶼上的見證。根據道卡斯族竹塹社的習俗,每年農曆三月十六日與十一月十六日是祭祖的日子,由頭目準備麻糬、酒,以及豬、雞、鴨的生肉為祭品,進行走田(類似賽跑的競技活動)等習俗,跑完後大家聚餐,各吃一片薄生豬肉。但近年來,這些道卡斯族的傳統祭祖儀式已經逐漸式微。

  我在撰寫本書時,讀文史工作者劉還月寫恆春半島的故事,裡頭也提到平埔族文化的祭品特色。恆春鎮墾丁路文化巷尾有間「龍鳳鎮寶座」小廟,拜「八寶公主」。這位八寶公主跟白人乘船上岸後被當地的平埔族龜仔甪社殺害有關,傳說八寶公主是登陸船隻船長的太太,遭殺害後身上的八樣寶物被取走,因此被稱為八寶公主。據說八寶公主顯靈託夢給當地漁民,說要留在臺灣,地方上因而蓋小祠恭奉她。每年七月普渡,龍鳳鎮寶座的祭品中有用酒醃的生肉,便可能是受到當地平埔族馬卡道族文化的影響。

  新社農藥種子行與采田福地,都在我讀的新社國小附近,但我兒時渾然不知它們有什麼特別,直到長大後採訪食農教育主題時才驚覺,原來在地就有珍寶啊!在臺灣推動食農教育,最好的資源正是在地的文化傳統及社區居民!

  國小階段我沒上過安親班或補習班,只有在小學六年級時,跟朋友去過一堂英文試聽課。當時我的四個堂哥都讀新竹市區的三民國中,因為那所國中剛成立,很注重升學,於是我也被送去那就讀。

  剛上國中時,英文老師第一堂課是這麼開場的:「你們小學時應該都去補習班學過KK音標和英文字母,我就不教這些了。」可是我當時完全不會KK音標和英文字母,只好用注音符號強記英文發音。我當時很痛恨英文老師那份「理所當然」的姿態,現在回頭來看,那也是種城鄉差距下的文化衝擊吧。因為課業跟不上進度,我開始補習,國高中生活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補習班度過。

  如果受教育讓人跟生長環境變得疏離,到頭來仍得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重新尋回自己的「本色」。假使孩子天天總是往返在上學和補習的途中,那麼對生長環境無所感、對土地沒有眷戀,也就不是太難想像的事情了。

  臺灣說大不大,親近大海原野並不算太難,教育的方向應在於維護孩子的「本色化」。臺灣教育改革先驅黃武雄所寫的《童年與解放》和《學校在窗外》,念茲在茲的無非就是要維護孩子的主體性,給孩子留白的時空環境,呵護他們探索世界的好奇心,拓展他們的經驗知識。大人的角色應是多帶孩子接觸在地環境,包括飲食、農業、生態、文化傳統等,都是讓孩子成長、豐厚的最佳養分。從自己的生活周遭學習起,也是食農教育的一項目標。

  本書的第一部分「歷史篇」的任務設定是,試圖整理臺灣從戰後至今有關食農議題的脈絡轉折,可以分成三個部分來理解:

一、人與食物的關係。臺灣人從吃蕃薯、米為主食,逐步轉變為以米、麵食為主食,不盡然是個人飲食習慣轉變,還包括文化認同、營養科學、國際貿易等因素。

二、農業與工業的關係。以農養工政策,是臺灣在戰後重要的發展歷程,農業被犧牲之後,不但沒有得到回報,也沒有重新大規模地思考農業與工業的關係,以及臺灣需要什麼型態的農業。

三、國內農業與國際貿易的關係。美援是最重要的因素,臺灣在戰後有段時期以糧食自給為目標,但是一九六○年代末面臨國際貿易的壓力,其實主要就是美國的壓力,逐步開放國外農產品進口,一九八○年代末的農民運動便是在這脈絡中湧現,而糧食自給率逐步下滑也與此密切相關。

  在推動食農教育時,臺灣並不是空白的容器,而是有特定的歷史脈絡。與其他米食文化的國家相比,為什麼臺灣的食米量最低?根據農委會統計,二○一六年臺灣每人平均食米量只有四四.五公斤,而一九七四年的平均食米量為一四○公斤,才經過四十多年,國人對米食的需求只剩三分之一。

  西方國家的主食本來就是小麥,而米食文化的國家受到大量農產品進口的影響,才出現糧食自給率過低的問題(二○一六年,以熱量計算,臺灣的糧食自給率為三一%),這不只是個人或民族飲食習慣的問題,還有國際農產貿易壓力的問題。但臺灣跟日本(食米量年平均約六○公斤)、韓國(食米量年平均約八○公斤)一樣受到美國農產品進口影響,為什麼臺灣的食米量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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