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樹之戀

發稿時間:2010/08/21
山楂樹之戀
山楂樹之戀
作者|艾米
出版社|新經典文化
出版日期|2010/07/29

  現代已經很少人相信純純的愛,不過,美籍華裔作家艾米根據三十年前中國大陸真人實事所寫的華文小說《山楂樹之戀》,描述大陸文化大革命剛結束時的一個單純愛情故事,竟然狂銷突破三百萬冊,甚至使名導演張藝謀感動到把故事拍成電影,但受電影配額限制,一時未能在台映演,適逢繁體版新書出來,讀者可先睹為快。

  故事特別的是,帶讀者回到所有事情都仍受到管制、共產黨的力量仍很大的七0年代中國大陸社會。有人認為,或許因為這樣,才會有一場這麼清純的戀愛發生,這與當今台灣社會普遍較務實的愛情觀點已有很大的距離,但在大陸卻很受歡迎,好似傳奇、天方夜譚,令人驚嘆居然有人用這麼純情的方式談戀愛。

  在那感情與身體都被管制的大陸社會,少女看到男人會害怕,對感情靠猜測與想像,不知什麼是性,在壓抑的一片空白中自我摸索。就像故事中家庭成分不好的女主角靜秋,遇到父親是解放軍高幹、有叛逆性格、人稱「老三」的男主角,有了通俗愛情的基本元素。對靜秋來說,是情感解放的過程,她意識到老三愛上她,但不以為真,老三證明了他的純情,卻又罹患血癌病逝。

  男女主角這樣的邂逅相戀與戛然而止,讓靜秋在椎心之痛中寫成回憶文章,並上網流傳,感動無數網友。靜秋後來移居加拿大,在戀情過後三十年,把當時兩人的日記和筆記本同時交給作家艾米,潤飾後寫成《山楂樹之戀》,小說沒有太大的複雜性,但可讓這一世代人重新思考什麼是愛情以及愛與身體的關係,也是一番省思。

文章節錄

  星期四下午,靜秋匆匆趕到長途車站,擠上了開往K縣城的最後一班車。沒想到車剛開出K市就拋錨了,停在一個前不靠村、後不靠店的地方,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才重新聽見汽車發動機聲。

  靜秋急得要命,等趕到K縣城,肯定七點都過了,車站都關門了,不知道老三還會不會等她。如果他走了,她今天是沒法趕回西村坪了,只好在K縣城找個地方住一晚上。但她身上的錢買了車票之後就沒剩下什麼了。她想:萬不得已的話,只好把大媽請她買毛線剩下的錢用來住旅館了,只不知道住一夜旅館要多少錢。

  當她的車開近K縣汽車站的時候,她看見老三正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等她。車一停,他就跑到車門口向裡張望,看見她了,就跳上車來,擠到她跟前:「以為你不來了,又以為你的車……翻了。肚子餓了吧?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吧。」

  他接過她的那些包:「背了這麼多東西?跟別人帶的?」然後就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帶著她下了車,去找餐館。她試著掙脫他的手,但他抓得好緊,而且又是晚上,想必也沒人會看見,她就由著他抓了。K縣城不大,連公共汽車都沒有,幾家餐館早就關門了,沒地吃飯了。

  靜秋問:「你吃了沒有?如果你吃過了,我們就不用找餐館了,回到西村坪再吃吧。」

  「我也沒吃,開始準備等你來了一起吃的,後來就怕離開了會跟你錯過,所以就守在那裡。你肯定餓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待會兒要走很遠的路的。」他拉著她的手,說,「跟我來,我有辦法。」

  他帶著她到縣城附近的那些農民家去找吃的,說只要給錢,總歸能找到飯吃。走了一會兒,他看見一戶人家,說:「就是這家了,房子大,豬圈也大,肯定家裡殺了豬的肉還有剩的,讓我們去開開葷。」

  他們倆去敲那戶人家的門,開門的是個中年婦女,聽說他們是來找飯吃的,又看見老三手裡的鈔票晃來晃去的,就把他們讓進屋去。老三跟她談了一會兒,給了錢,那個婦女就張羅做飯了。

  老三幫忙燒火,他坐在灶跟前,很老練地架柴燒火,還拉靜秋坐在旁邊看。灶跟前堆著一些茅草樣的東西,算是坐的地方。靜秋跟老三坐在茅草堆裡燒火,只有那麼一點地方,兩個人擠在那裡,她的人幾乎靠在他身上了,但她不怎麼怕,因為這戶人家肯定不認識他們倆。

  爐灶裡的火映在老三臉上,他的臉變得紅紅的,好像特別英俊。靜秋不時偷偷地看他,他也不時地側過頭望她一眼,跟她的視線相遇,就會心地一笑,問她:「這種生活好不好玩?」

  「好玩。」

  那頓飯對靜秋來說,真是太豐盛了,新米煮出來的飯特別好吃,幾個菜也是色香味俱全,有一碗煎得兩面黃的豆腐,一個炒得綠油油的青菜,一碗鹹菜,還有兩根自家做的香腸。他把兩根香腸都夾給她,說:「知道你喜歡吃香腸,剛才專門問了,如果主人說沒香腸,我就要換一家了。」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香腸?」她不肯要兩根,一定要留一根給他。

  他說:「我不愛吃香腸,真的,我愛吃鹹菜,隊上食堂吃不到的。」

  她知道他是在讓給她吃,哪裡會有不愛吃香腸的人?她一定要他吃,說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兩個人在那裡讓來讓去,主人看見了,樂呵呵地說:「你們這兩口子怪有趣的,蠻恩愛呢,要不我再給你們煮兩根?」

  老三趕快掏錢,連聲說:「那就多煮幾根吧,我們可以帶在路上吃。」

  吃完飯,他問靜秋:「今天還回去不回去?」

  「當然回去,不回去在哪裡住?」

  「想不回去當然能找到住的地方,」他笑了一下,「還是回去吧,不然你又怕別人說這說那。」

  一路上,他都牽著她的手,說天太黑,怕她摔跤。兩個人的手一直抓在一起,有點汗涔涔的。他問:「我牽著你的手,你是不是……好怕?」

  「嗯。」

  「以前沒人牽過你的手?」

  「沒有。」她好奇地問,「你牽過別人的手?」

  他有好一會兒沒回答,最後才說:「如果我牽過,你是不是就覺得我是壞人?」

  「那你肯定是牽過的。」

  「牽和牽是不一樣的。有的時候,是因為責任,有的時候,是因為沒別的辦法,還有的時候是因為……愛情。」

  她還從來沒有聽過別的人直截了當對她說「愛情」這個詞,那時說到愛情,都是用別的詞代替的。她聽他用這個詞,感覺很尷尬。她不敢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不知道他還會說些什麼令她尷尬的話來。

  路過那棵山楂樹的時候,他問:「那邊就是那棵山楂樹,想不想過去看一下,坐一會兒?」

  靜秋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不了,聽說那裡槍殺過很多抗日英雄的,晚上去那裡好怕……」

  「那以後有機會再來吧。」他開玩笑說,「你信仰共產主義,還怕鬼?」

  靜秋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是怕鬼,其實那些抗日英雄就是變了鬼,應該也是好鬼,也不會害人,對吧?所以我不是怕鬼,只是怕那種陰森森的氣氛。」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他,「我到西村坪那天,你是不是剛好也從什麼地方回西村坪,在那棵樹下站過?」

  「沒有啊,」他驚訝地問,「我怎麼會跑那裡站著?」

  「喔,那可能是我看花眼了。那天我一回頭,總覺得樹下站著個人一樣,穿著潔白的襯衣……」

  他呵呵笑起來:「你真是看花眼了,那麼冷的天,我穿著件潔白的襯衣站在那裡?不凍死了?」

  靜秋想想也是:「可能是我平常聽《山楂樹》時,老想起那樹下站著的兩個青年,所以看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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