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熙載夜宴

發稿時間:2011/07/30
韓熙載夜宴
韓熙載夜宴
作者|吳蔚
出版社|好讀
出版日期|2011/07/13

  中國唐宋間亂世「五代十國」的南唐,宮庭畫家顧閎中所畫〈韓熙載夜宴圖〉,已與〈清明上河圖〉、〈百駿圖〉等並列中國傳世十大名畫。大陸新銳女作家吳蔚擅長從歷史故事切入找題材,她從這幅傳世名畫看圖說故事,寫成歷史偵探推理小說《韓熙載夜宴》,劇情懸疑百轉,破案在無可懷疑處,煞是精彩好看。

  〈韓熙載夜宴圖〉有複雜政治背景。韓熙載從北方逃難到江寧(南京),仕南唐兩朝不得志,李後主時積弱不振仍圖振作,想重用韓熙載為相,又猶豫韓是外省人,北方趙匡胤初立宋,韓是宋一統天下必須剷除的阻礙。韓被黜後生活靡爛,李後主派目視心記高手顧閎中等畫家入韓府夜宴探虛實,再巨細靡遺畫下呈給李後主。

  傳世的夜宴圖是宋代臨摹複製版,全長三尺,現存北京故宮博物院,受到後人矚目原因在五段畫面以屏風區隔,每一畫面展現夜宴「轟趴(home party)」不同節奏主題,依序是「聽樂」聆琵琶、「觀舞」賞綠腰軟舞、「歇息」、「輕吹」聽管樂、「宴散」結束,人物動作刻畫栩栩如生,因而獲作者選為切入創作的絕佳歷史故事背景。

  作者結合歷史小說與西方偵探推理的元素,寫出這本以偵探推理辦案為主調的歷史小說。畫中韓熙載姬妾成群,仍雙眉緊鎖,難掩不得志的落寞,作者添加血西瓜殺人不成、擅琵琶的樂妾中毒慘死等連環案虛構情節,典獄小吏與神探父親偶然介入辦案,抽絲剝繭的過程,令讀者不忍釋手,要一口氣看到凶手被揪出為止。

文章節錄

卷二 聚寶山中(節錄)

  離開湖心小島之際,暮色越濃,四周飄滿了淡藍色的輕煙,有種憂鬱的美,也為這處世外桃源般的宅邸平添了幾許詭祕。

  張士師四下打量,依舊如來時般不見一個人影,清幽靜謐得令人窒息,終於忍不住問道:「這裡何以如此寂靜寥落?」他本來下句想問,「韓熙載光是姬妾不是就有四十餘人麼?為何總是見不到人?」心覺不妥,便改口道,「是不是韓府本來人就少?」小布忙辯解道:「以前才不是這樣子,那時候熱鬧得很,風光得很,光是僕人、女侍就有好幾十人了。唉,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自從我家相公被罷官免職,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空架子了。」

  張士師聽了一愣,沒有再問。小布卻接著道:「若不是廚下人手不夠,管家又何必勞煩金陵酒肆的人留下當幫手呢?」一邊說著,一邊自竹筒中取出火摺,將懸掛在石橋四角的紗燈盡數點燃。燈光在湖面上雖顯渺小幽暗,卻立時為原本剛硬的石橋漾出一絲暖意。

  恰在此時,一名年輕男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正從小島穿過東石橋,緩步朝湖東的亭臺走去。張士師身為公門中人,自有一套察人的本事,一望之下,便感到那男子神情很有些不尋常 ——他一身灰色長袍,看上去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理當不是府中下人。而三十來歲的年紀太過年輕,顯然也不是這裡的主人韓熙載。湖東為李雲如居處,假如這男子是去找她,為何他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憂鬱、腳下的步履又如此徘徊不定?莫非……

  正當他心念微動之時,小布陡然轉過頭來,亦看見那年輕男子,卻又即刻扭轉了頭,迅速步入複廊,好像生怕那男子留意到他。張士師見此情形,不免疑慮更深,忙跟進複廊,有心想問那男子是誰,未及開口,但見小布尷尬地望他一眼,便仰頭去點廊壁的燈。當此異樣氣氛,他自不便開口再問。之後二人別無他話,倒是伴隨二人前行的腳步,沿途的彩燈逐盞點燃,一道長長的橘黃光影輪廓在背後徐徐延展,自別有一番風景。

  張士師卻絲毫未留意美景,他的腦海反覆出現幾幕情形:被人推下橋的李雲如;殺氣騰騰的琵琶樂曲;徜徉石橋上的年輕男子;小布急欲躲進複廊的笨拙模樣。他總覺得這些片段之間有著某種微妙的聯繫,雖然他不知道這種聯繫到底是什麼,但總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心中盤算著,眼前的複廊似乎也沒有來時那麼長了。

  及至盡頭,突然從前面暗處冒出一個高大昂然的人影。張士師跟在小布後頭,身在明處,尚看不清那人眉目,卻能辨別出那是一張稜角嶙峋的臉。也許是映著燈光的緣故,那雙紗帽下的眼眸藏有一股奇特的凌人光芒,似乎連黑暗都籠罩覆滅不了。即使視線尚不能肯定,但張士師心下已經可以確認,這人一定就是韓熙載,除了他,這裡再無旁人有如此雅致飄逸的氣度。

  小布已然看清來人,忙躬身讓在一旁,恭謹地叫道:「韓相公!」既然被稱作「韓相公」,來人必當是主人韓熙載。這還是張士師頭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大人物,不敢怠慢,忙隨同小布避讓到一邊。

  只見韓熙載面色沉鬱,左手反背著背後,右手貼在胸前,不斷捋著自己的髯鬚,連頭都未側一下,便旁若無人地向前去了。他的步履極穩極慢,每邁出一步,似乎都費盡心思,襯著沉默的背影,顯得格外沉重。

  小布肅手而立,大氣也不敢出,顯然對主人極為敬畏,一直等韓熙載走得老遠,連腳步聲也聽不到,這才長吁一口氣,慢吞吞地點亮剩下的彩燈。張士師見他手腳突然慢了下來,似乎有些無精打采,忙就此辭別,逕直朝前院走去。及近拱門,迎面遇上紫薇郎朱銑。他面色凝重,滿腹心事,突然見到張士師出現,竟嚇了一跳。不過他並不認識張士師,以為對方只是韓府下人,隨口問道:「你見到府上秦家娘子了麼?」張士師一怔,心想:「秦蒻蘭不是與你一道上山的麼,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正待澄清自己並非韓府中人,卻聽見有人大叫道:「朱銑兄,你也是適才到的麼?」

  只見幾名侍女簇擁著三名賓客進來,其中一人大紅長袍,最是扎眼,正是白日跨馬遊街的新科狀元郎粲。另外兩人張士師原也認得——五十餘歲的是太常博士陳致雍。他本是莆田人,在閩國為太常卿,南唐破閩後,又轉仕南唐。太常博士是掌祭祀、禮樂、選試博士,雖是個閒職,品級也不高,但陳致雍因精通禮學 ——「遍讀七經,尤明三禮」,甚得國主寵幸,適才出聲招呼朱銑的正是他;三十來歲年輕一些的,則是教坊副使李家明,也是李雲如的親兄長,負責管理在宮廷中演出歌舞、散樂、戲劇的男女藝人。南唐教坊歸屬太常寺管轄,陳致雍正是他的頂頭上司。

  朱銑忙捨了張士師,回過身笑道:「只比致雍兄早了一腳的功夫。」又招呼道,「狀元公、家明老弟..」李家明忙回禮,郎粲卻只是微笑著點頭,顯露出高傲而淡然的神態。幾人寒暄著進了複廊,絲毫沒留意到讓在一旁的張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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