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一段歷史、一個理論、一股洪流

發稿時間:2011/10/01
資訊:一段歷史、一個理論、一股洪流
資訊:一段歷史、一個理論、一股洪流
作者|詹姆斯.葛雷易克
譯者|賴盈滿
出版社|衛城
出版日期|2011/09/01

人們常說現在是資訊爆炸的時代,美國科普作家詹姆斯‧葛雷易克所寫《資訊》一書,主張有人類社會以來,一直處在資訊社會中,語言、符號是最原初的資訊,人不能離開資訊而存在。所以,回到歷史上觀察,對於今天資訊發展的膨脹狀況,大家不必大驚小怪,主要就在資訊社會的一些本質未改變,只是延續與擴張而已。

作者整理資訊古往今來在人類社會的作用,如同副書名《一段歷史、一個理論、一股洪流》所揭示,從三個不同角度分析,除了本質未變外,在理論方面,資訊會產生更多資訊,資訊理論的核心就是擴張性,當人們懂得使用資訊後,不會再停止,從而產生資訊擁有與否的不平等,激起人們試圖掌握或創造更大資訊的動機。

書中分析指出,在不斷產生更多資訊的趨勢當中,人類社會一直未能出現資訊平等的狀況,但現今社會與過去社會最大不同就在質疑過去視為當然的不平等,也愈來愈講究平等,因而促成資訊分配平均,網路的出現也讓人們取用資訊更平等,所以,真正的變化在社會上擁有資訊者的比例愈來愈多,並形成洪流。

作者強調,在資訊取用與資訊不斷膨脹的情況下,人們永遠不可能做到資訊平等,所謂資訊焦慮是人類有歷史以來即有,只是每一代狀況不同,也發展出各自的應對方式。當前的資訊焦慮是面對產生更多資訊的焦慮,但在人們擁有資訊愈來愈平等的趨勢下,處理資訊的優勢在那裡呢?作者提醒大家,整理資訊將是關鍵。

文章節錄

內文節錄

《資訊:一段歷史、一個理論、一股洪流》

第十四章 洪流之後

假如每一本書裡還有一本書,每一頁的每一個字裡也有一本書不停開展,不過這些書都不占桌子的任何空間。假如知識能濃縮成一滴精華,收在一張相片、一個符號、一個沒有空間的空間裡。

曼特爾(Hilary Mantel, 2009)

「宇宙(其他人稱之為圖書館)……」

這是波赫士一九四一年小說《巴別圖書館》(The Library of Babel)的第一句。小說描述一間神祕的圖書館,館裡收藏了世上所有的書,各種語言,從辯白到預言,從福音、福音評論到福音評論的評論,未來每一分鐘的詳細紀錄,還有穿插在其他書裡的所有書籍、圖書館的正確目錄和數不清的錯誤目錄。這間(其他人稱之為宇宙的)圖書館收藏了所有資訊,但在那裡發現不了任何知識,因為所有知識都在那裡,毫無根據地一起被堆疊在架子上。在掛著鏡子的走廊裡,無數的架子上,人能找到一切,又什麼都找不到。什麼是訊息過量?這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們打造了自己的倉庫。在我們這個時代,資訊的持久與遺忘的困難反而助長了混淆。當業餘編纂者集體合作的維基免費線上百科,從條目數到廣泛性都開始全面取代世上所有的紙本百科全書,編輯發現有太多名稱擁有多重身分。於是他們想出消歧義策略,創造了消歧義頁,總數超過十萬頁。比方說,使用者在維基有如迷宮的資料庫中查詢「巴別」,會找到「巴別(消歧義)」這個條目,然後連結到:古巴比倫城的希伯來文名稱、巴別塔、伊拉克一家報社、派蒂.史密斯(Patti Smith)的書名、一名蘇維埃記者、一份澳洲語言教師期刊、一部電影、一家唱片公司、澳洲一座島嶼、加拿大兩座山,以及「電影《星際大戰》虛構宇宙的一個中立星球」等等。消除歧義的路徑愈岔愈多,例如「巴別塔」除了是舊約裡的故事外,還是歌曲、遊戲、書籍、一幅勃魯蓋爾畫作、一幅艾薛爾木版畫和「塔羅牌」的名稱。我們有許許多多的巴別塔。

早在維基誕生之前,波赫士就描寫過一本「誤名為《英美百科》(紐約,一九一七年出版)」的書。這本書是虛構與真實夾雜之地,也是充滿鏡像和誤植的空間,是純粹與不純粹資訊的概略,它們投射出自己的世界,名字叫「圖倫」(Tlön)。波赫士寫道:「據傳,這個美麗新世界是一個祕密社團所為,成員包括天文學家、生物學家、工程師、形上學家、詩人、化學家、代數學家、道德學家、畫家、幾何學家……這個計畫實在太過浩瀚,讓每一位撰寫者的貢獻顯得微不足道。起初一般人認為圖倫只是混沌,是不負責任的放肆想像,但現在知道它是宇宙。」到了資訊時代,這位阿根廷大師被其他世代作家視為先知(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稱他為「我們的異教祖師爺」)自然有其道理。

古代西方人挑選世界七大奇景時,將亞歷山卓燈塔列入其中,卻忽略了一旁的圖書館。石頭搭建的燈塔高四百英呎,幫助水手在海上航行,圖書館則收藏了幾十萬紙草書卷,是當時地球上最大的知識庫,獨占鰲頭了數百年。從西元前第三世紀開始,這座圖書館就為了滿足托勒密人蒐羅文字的野心而存在。他們購買、偷竊和抄寫已知世界的所有文稿,放入圖書館,讓亞歷山卓城超越雅典成為知識中心。圖書館裡堆疊封存了索福克里斯、艾斯克勒斯和尤里庇德斯的戲劇,歐幾里得、阿幾米得和埃拉托瑟尼的數學,以及詩歌、醫學作品、密契文字和星圖——作家威爾斯說:「這樣的知識與發現之火,直到十六世紀才又出現……那才是現代歷史的真正開端。」燈塔龐然宏偉,但圖書館才是真正的奇景,後來卻毀於祝融。

火災發生的確切時間與地點沒有人知道,也許大火不只一次。征服者報復性地焚毀書籍,彷彿敵人的靈魂寓居其中。十九世紀的以撒.狄色列說:「羅馬人焚燒猶太人、基督徒和哲學家的書,猶太人焚燒基督徒和異教徒的書,基督徒焚燒異教徒和猶太人的書。」清人焚燒中國的書,以便抹除之前的歷史。抹除很有效,因為文字是脆弱的。現有的索福克里斯劇本不到他創作的十分之一,現存的亞里斯多德作品都是二手或三手的。對回顧過去的歷史學家而言,亞歷山卓圖書館的焚毀是一個事相面,一條訊息無法跨越的界線。就連目錄也沒有留下一紙半頁。

在湯姆.史托帕德的劇作《艾卡迪亞》中,托瑪席娜(很像艾妲.拜倫的年輕數學家)對導師塞普提穆斯說:「雅典人失去的所有劇作啊!幾千首詩歌—— 亞里斯多德的藏書……憂傷的我們如何成眠?」

「算算我們的藏書就行,」塞普提穆斯回答。

妳的傷悲不應該超過失去生平第一雙鞋的扣環,也不該超過年老時不見的童年作業本。我們失去,但也撿拾,就像必須將一切扛在雙臂的旅人。我們遺落的將會被後來者拾去。旅程漫長,但生命短暫。我們都將死在路途上,可是除了路途就別無他物,因此不會有東西失去。索福克里斯的亡佚劇作將會一點一點出現,或者用另一種語言寫出。

總之,根據波赫士的說法,所有亡佚的劇作都能在巴別圖書館找到。

為了紀念這座消失的圖書館,維基在問世第八年夏天號召了數百名編輯齊聚在亞歷山卓城——那些原本只在網路上碰面,名叫船長、黃銅鼠女孩、不是魚或金寶的人。當時以這類使用者名稱註冊的人已經超過七百萬。朝聖者來自四十五國,全程自費,帶著手提電腦,交換間諜情報技術,ㄒ恤上畫著自己熱衷的事物。二零零八年七月當時,維基共有兩百五十萬個英文條目,超過全球紙本百科全書的總和,還有兩百六十四種語言共一千一百萬個條目,包括契維語、沃洛夫語和荷蘭的低地撒克遜語,但不包括巢克圖語(只有十五個條目時就被社群投票決定終止)和克林貢語(就算不是虛構的語言,也是「人造」的)。維基人自認是亞歷山卓圖書館的傳人,以蒐集一切有紀錄的知識為使命,但不收集或保存現有的文本。他們希望概括共享的知識, 獨立於可能自認擁有這些知識的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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