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阿魯吧

發稿時間:2011/11/05
去年在阿魯吧
去年在阿魯吧
作者|賀景濱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1/09/29

  你曾經想過人生是虛或實嗎?古代哲人莊子曾經想過。在電腦網路虛擬世界侵入人類真實生活後,擅長寫科幻小說的本土作家賀景濱更以長篇科幻《去年在阿魯吧》來探討,如果未來有一天,一切虛擬的感官感覺與真的一樣時,人們會發生什麼事?這個概念雖曾被運用過,但本書的創作更見精彩的巧思。

  這本科幻小說以虛擬實境體驗為基礎。理論上,人的感官感覺、思想都是大腦化學作用所產生,作者請大家想像,如果有一天,人們可以控制大腦化學作用的機制,到那時候,人們將無法分辨那些是人為的或是真正的大腦化學作用反映,而當人有一天什麼都可以做時,可不可以把身體重新組合?頭可否不長在脖子上?

  故事把人可能想做的想像具體化,而有許多有趣的細節,如討論「GG」該長在那裡。對話精準地掌握台灣人聊天語法和口氣,使荒誕中有種熟悉與真實感。作者還把只能在現實進行的推理放進虛擬空間,因此建構外在於世界的遊戲規則,那些事可以發生或不可發生,都很清楚。天馬行空中的最大紀律,是本書一大特色。

  此書寫到一半時,作者罹患口腔癌末期,必須處理自己真實生死的問題,相較他以往以慢工雕琢故事的速度,必須更努力在較短時間內寫完,如今讀來不見對死亡的怨懟害怕,卻有與癌症搏鬥的豁達。他融合生命體驗的力量,再以科幻不具體的形式表達,想說的就是,假如虛構中能見到真實,那麼,真實也有可能是虛構的,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可能是虛擬的、不存在的。

文章節錄

第一章

一、GG該放那裡好

  我進去時,無頭人已經坐在角落裡了。

  不,應該說,他把頭放在左手上,正用右手灌啤酒。

  「嗨。」我跟他揮揮手。說真的,無頭人的豎領風衣挺帥的,可是脖子上空空的,看起來還是怪怪的。

  「嗨。」他把頭放到吧枱上,轉向我。他一定是用VR 3.7版的數位虛擬程式,肢體五官都可以分離的。

  我是虛擬城市巴比倫的虛擬公民,ID是AK47#%753$@~TU,綽號別管我,英文叫Leave Me Alone(LMA);至於password,跟大家一樣,都是******。自從展開我的虛擬人生以來,每晚我都會到這裡晃晃。Happy Hours at Alu Bar,阿魯吧的快樂時光,晚上八點到十點,買一送一耶!但為什麼所有酒吧的快樂時光總是如此寥落?

  時候還早,我想。吧枱內,開酒手傑克(Jack the Bartender, JTB)兩手一攤,問我要什麼?我也兩手一攤,意思是隨便。我面前立刻出現一瓶虛擬的比利時啤酒,St. Feuilien;當然,還有原廠特製的開口杯。不用交代,傑克給的第一瓶,從來沒人抱怨過。只要瞄一眼你進門時的酒測值,他就知道該給你什麼。

  我瞄了一眼無頭人袖口上的冷光名牌,他叫頭殼空空,Out of Head(OOH)。

  「如果GG不長在GG的位置,你覺得好不好?」我聞了一下酒杯,最先逸出來的總是花香。

  「要是GG長在手上,雖然可以自體口交,可是煎魚時會燙傷。」

  「要是把GG藏在腋下呢?」

  「那蛋蛋會被夾得哇哇叫。」

  「要是GG長在背上呢?」

  「拍謝,那就不能打手槍囉。」

  「這麼說,GG是長在它最理想的位置囉?」我喝下今晚第一口酒,好爽。

  頭殼空空沈吟半晌:「如果GG有意志的話,會甘心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嗎?」

  我也想了一下:「如果GG能夠出頭天,那GG會朝愈來愈大的方向進化,這世界就找不到可愛的小GG了。」

  「為什麼?」

  我敲敲頭殼空空的腦袋,如果大家都看得到GG,誰還要找小GG繁衍後代啊?笨蛋。「除非……」

開酒手傑克湊過來說:「除非他很有錢,才可以確保後代的繁衍。」

  「對。」

  「所以……有錢人都是小GG?」

  「對對對。」傑克立刻跑到鋼琴邊,彈了一首〈有錢人的小GG〉:

  〈行板〉

  雖然我的GG小,可是我的志氣高;

  只要我有錢,就有美眉可以抱。

  〈間奏〉

  雖然我的GG小,可是我的口袋飽飽;

  只要我想要,雙B三P都可以搞。

  〈間奏,轉緩板〉

  雖然我的口袋飽飽,可是我的GG小小;

  只要美眉看到,都說唉喲不妙不妙。

  原來嘲笑有錢人是這麼快樂的事,大概我們都是無聊又無趣的無產階級吧。我轉向頭殼空空:「你每天這樣帶著大頭到處跑,不累嗎?」

  「大頭本來就應該採用分離式設計。」

  「為什麼?」

  「打架時可以先把它擱到一邊。」

  「那要怎麼指揮GG?」

  「用藍牙啊。」

  「難怪你只能喝數位的酒。」

  老實說,數位的酒雖然可以虛擬得很像,味道就是差了那麼一點。儘管以數位為基礎的虛擬實境可以變出很多花招,我還是寧可有類比的虛擬程式進入巴比倫。比較像嘛。

  以前他們老是說,只要數位的取樣頻率再高一點,總有一天可以達到擬真的天堂。鬼才相信。我再聞了一下酒杯,果香已經出來了。看來我終究是個無可救藥的類比信徒。也許等到下個世代,高傳真的類比電腦捲土重來後,人們才能領會什麼叫類比虛擬的天堂。

  「喝數位的酒才不會宿醉啊。」頭殼空空堅持道。他的臉已經紅得像豬肝。

  就這樣,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窮聊,等到諾諾教授(Prof. Know No, PKN)進來時,頭殼空空已經有點頭殼壞去了;他的顏面神經好像一直在抽搐,右手的線條也變成斷斷續續。可能是新版的程式還不太穩定吧。

  「嗨,別管我,好久不見。」教授臉上寫滿了五六分的酒意。跟在他旁邊的是個口交娃,嘴脣嘟嘟、臉頰鼓鼓的,名叫吸吸殺必死(Suck off Service, SOS),我猜她是教授最新的實驗性產品。

  「哈囉,別管我,」我眼前的開口杯忽然開口說:「你已經三十分鐘沒碰我了。再不喝,這杯酒就要走味了。」

  「MaDe,別管我。」我說。晶片,到處都是晶片。連酒杯也要附上感應對話的晶片。要是每個女人都植入這種晶片,「你已經三天沒碰我了,再不碰,我就要走人了。」哇哩咧,全世界的男人不瘋掉才怪。

  「人家是好心提醒你嘛。」開口杯說。MaMaDe,你碰過會撒嬌的晶片嗎?我一仰頭,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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