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手

發稿時間:2011/11/19
父親的手
父親的手
作者|麥倫.尤伯格
譯者|謝維玲
出版社|大家
出版日期|2011/06/30

  美國知名童書作家麥倫‧尤伯格的父母都在幼年時期因為高燒而失聰,一生都靠著手語與人溝通。他很幸運地聽力正常,但從小就必須擔任父母與外界溝通的橋樑,後來他在父親死後,寫了第一本非童書《父親的手:一個男孩,他的失聰父母,以及愛的語言》,回憶自己與父親的故事,那是充滿親子之愛卻極特殊的童年。

  書中指出,作者六歲時就要努力把不理解的大人詞彙翻譯給聽人聽,父親反而像是被聽人當作小孩般地忽視或不予理會,他這個小孩卻轉身成為大人溝通的對象。這時他感覺父母期待他馬上變大人,代表他們與別人進行大人間的對話,但一翻譯完,他立刻降回兒子的角色,大人又命令他到這到那、坐下、不要說話等等。

  所以,作者說他小時與父親的關係奇怪而不自然。他覺得自己像隱形人,父親把他當成溝通的媒介,父親不是對他說話而是透過他說話,就像一片玻璃一樣,父親不需要他翻譯時,這角色又立刻轉換過來,他依然是個小孩。書中把聾人子女的角色寫得非常生動,尤其替他父親翻譯收音機中拳擊比賽的那一段,精彩極了。

  讀者也可看到1930年代的人如何因為有一份工作而感恩,如何為一家溫飽而賣命。作者的父親溫暖而厚重的手在沒有男人抱孩子走在街上的年代,抱著他驕傲地走在布魯克林街頭。父親的手代表了一個父親所有的愛,當他抱起孩子時,孩子充份感受到沒有說出來的父愛,全書也充滿感動的溫馨親子情。

文章節錄

《父親的手:一個男孩,他的失聰父母,以及愛的語言 Hands of My Father: A Hearing Boy, His Deaf Parents, and the Language of Love》

值得回憶的小故事 布魯克林的狐狸

  回憶一點一滴地鬆開,就像發條時鐘裡的彈簧一樣。

  我還是個小孩,還睡在父母親的臥房裡,身上穿的是附有可拆式墊片的連身睡衣。

  那時是深夜,某個聲音吵醒了我,於是我把父親搖醒。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是我最早的溝通模式:觸摸。而緊接著觸摸而來的是另一種語言:手形。

  「什麼?」他感覺肩膀被搖了好幾下,急忙坐起身來,同時向我比起手形:他的手上下來回翻轉,臉龐充滿疑惑與不解,聳起肩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什麼?他的手一直在等著,因為他聽不見,我聽得見,所以他不容許我們之間有任何誤解。

  什麼?是我記憶裡最早學會的手形之一,我跟父親之間的對話幾乎都從這個手形開始,我的回答可以告訴他許多事情,我的需求、我的感受、我的情緒、我的心境,我想知道的一切訊息。

  然而當晚,在那個夜半時分,那個「什麼」卻把我嚇得半死。

  「我聽到奇怪的聲音。」我指指耳朵,然後雙手握拳互擊。那個聲音令我感到害怕,因此我的拳頭連擊了好幾下。父親撫平我的手,然後起身下床。

  他比著:「告訴我在哪裡。」

  回想起這段年代久遠的對話,我才明瞭到,那應該就是我第一次發現父親聽不見的時候。

  我該怎麼告訴他哪裡有聲音?我抓起父親的手,指向衣櫃,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正當我緊抱他的大腿,父親打開了衣櫃,結果,就在一片漆黑當中,我仰頭看到一隻毛茸茸的狐狸。那發亮的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直視著我,並豎起牠小而尖的耳朵接收我抽抽搭搭的啜泣聲。我瞇著淚眼,滿懷恐懼地斜視著牠,看見牠正聳起肩膀準備向我撲上來。窄小的嘴齜咧著幾百顆又小又尖的利牙,我可以感覺到它們正撕裂我的手臂。

  我對著母親大喊,但她仍然睡得好好的,而且還背對著這個快被活活吃掉的獨子。

  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嗎?我幼小的心靈無法理解她其實根本聽不見那隻狐狸正發出饑渴的嗥叫聲,準備咬掉她兒子細皮嫩肉的手臂。

  就在此時,父親徒手抓住狐狸的脖子,使勁把牠拖了出來。經過一陣來回甩擊,他結束了狐狸的性命。現在,狐狸的目光無神,完全沒了氣息,整隻軟趴趴地攤在父親那雙強有力的大手上。那雙手又溫柔地抱著我、摸著我的頭然後對我說:「別害怕,那隻狐狸不會再來傷害你了。」

  父親把死狐狸拋入衣櫃,關上櫃子的門,也闔上了我的夢魘、擦去了我的眼淚,然後帶我回到床上。他替我蓋上被子,凝視了我好久好久,嘴角還帶著微笑。然後,他雙手捧著我的臉,給了我一個溫柔的吻,我便安然睡去。

  這段往事一直是我遙遠的記憶沙灘上一顆尖尖的卵石。有時當我走在童年記憶的沙灘上,我會光腳踩上那顆特別的石頭,懷疑究竟那個躲在衣櫃裡、讓我夜半驚魂的可怕東西是什麼?布魯克林區是不可能有野狐狸出沒的,至少我們這條街是如此,我們這棟公寓是如此,我父母親的衣櫃更是如此。

  多年以後我終於明白,父親那晚為我殺死的怪物,一定是我母親的狐毛大衣。

本網站使用相關技術提供更好的閱讀體驗,同時尊重使用者隱私,點這裡瞭解中央社隱私聲明當您關閉此視窗,代表您同意上述規範。
close-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