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也納,慢慢教孩子

發稿時間:2011/12/31
在維也納,慢慢教孩子
在維也納,慢慢教孩子
作者|洪雯倩
出版社|天下文化
出版日期|2011/10/31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從台灣到維也納進修鋼琴的留學生洪雯倩,學成博士後,先留在當地結婚生子,現在已經回到台灣教書、寫作。她把在維也納所觀察到德式教育的許多心得和想法,寫成《在維也納,慢慢教孩子》這本書,確實有很多值得台灣反思和效法的地方。

  例如在維也納,孩子是主人,孩子愈小權力愈大,身價愈高,台灣正好相反;他們的教育不只教知識,更注重人生的功課,台灣則是智育掛帥,其他可有可無;在維也納,父母和孩子都面帶笑容,從容地慢慢來,悠閒地過日子,因為教養是一種從容、細緻的生活態度,在台灣,父母大多催趕孩子上學、上補習班和才藝班。

作者描述的生活令我們很羡慕,其實我們都了解教育是國家的根本,教育出好國民,國家才有前途。不知是否因為兒童沒有投票權,台灣的教育經費總是被砍、被刪或挪用,大人也不尊重小孩,報紙披露把孩子打進北大的「狼爸」還自鳴得意地說,「誰說我家沒有民主,他們是民,我是主!」可知我們教育還有多麼長遠辛苦的路要走。

  這本書雖然在談孩子的教養,其實是要改變父母的觀念,父母觀念不正確時,孩子怎麼可能快樂?書中提到「慢」的態度令人欣賞,也值得我們重視,因為只有慢走才會看到路邊的野花和美景,只有慢活才有心情去欣賞孩子的笑臉,只有慢,才能體會到生命的意義。這是一本很值得父母深思的好書。

文章節錄

《在維也納,慢慢教孩子:一位媽媽的德式教育觀察》

人民保母

  友人一坐下來,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是媽媽在廚房休息時典型的第一個反應, 並不代表可能有什麼事煩心。

  聊了一下,我問:「老二呢?」那個從不穿裙子、狂野的小女孩。記得有一次到朋友家時,看到這女孩的房門口貼著一張紙,上頭寫著:「不准進入!違者斬成肉醬!」當時我還大笑著問,這小孩是自己收拾房間吧!還是需要媽媽時也殺無赦呢?

  友人露出稍微鬆了一口氣的神情,說:「喔!她現在去學騎腳踏車了。」

  「她不是早就會騎了嗎?」精力如此充沛的小孩,怎麼可能十歲了還不會騎。

  「不是,她去考駕照,這樣才能一個人單獨上路,不用看我們在一旁累贅。」

  「腳踏車駕照?」

  是的,腳踏車也有駕照。在奧地利明文規定,十二歲以下的孩子不准單獨騎腳踏車上路。所以假日時,不論是城市或鄉間小道的腳踏車隊,凡有小孩身影的,一定有大人隨行在側;不然就是全家大小全副武裝,逶迤成列,悠閒晃過美好時光。

  但是,從事戶外活動,很難把小孩一直綁在父母身邊,直到十二歲;而且有些孩子在這個年齡已經比爸媽還高了,要他一直乖乖跟在父母身邊騎車,很是為難。如果孩子想要早點單獨上路的話,也可以。除了必備的頭盔、護肘護膝等安全配備之外,必須先通過官方的測試。

  雖然孩子年齡尚小,但只要熟稔交通規則,悉知騎車時如何保護自己,轉彎時該如何打信號等(注1),也就是,要能和大人的車陣彼此建立起一個無形的安全範圍,並且上完國家所規定的腳踏車實際路況課程後,一個小學還沒畢業的孩子,就可以單獨在維也納林蔭大道的腳踏車專用道上逍遙閒晃。

  聽著聽著,我眼前緩緩浮現出一個朦朧的畫面。

  那是一個台灣普通公寓的房間,放滿了吸管、儀器、氣切管和成堆真空包裝的醫療替換用塑膠管,桌上另擺著一些藥物和日常用品,床上躺的,是我小學一年級的同學。

  我和同學十幾年沒見了,當時同學已經十七歲,不過卻在床上躺了好幾年,全身癱瘓,唯獨頭腦清醒。氣切、插管、尿袋,傍晚下班回來的爸爸幫他換一切該換的東西。原來,國中時,有天他騎著腳踏車,在台大門口前被計程車撞上,被拖行了幾十公尺。從急診室進入加護病房,醫生說沒救了,要父母放棄;警察說肇事者是更生人,無力支付任何費用,要雙方私下和解。我不知細節過程,也不忍知,只能敬佩他父母,並驚訝生命力的強韌。那天見面之後,後來聽說同學躺了幾年病床,最後還是離開了……

  恍神間,友人講話的聲音又逐漸清晰起來,說著女兒正在上「一對一」的腳踏車交通課程,實際上路演練。等上完規定的鐘點數,通過交通警察的測驗後,才可以自己騎車出遊。

  「一對一」的腳踏車路況課程?誰是他的老師?友人說:「警察!一個警察對一個兒童,做腳踏車騎車上路的演練!」原來,國家居然專門派出一個警力,為的是一個孩子的生命安全!這位警察先生也好、女士也好,他的執勤內容是:自己騎著一輛腳踏車,跟在一個同樣騎著腳踏車的孩子身邊,以一個對交通事故再熟稔不過的角色,來告訴正要上路的孩子,騎車時要注意什麼事、要轉彎時要注意看哪裡、該如何打信號、能騎多快,還有遇到天候不佳時(起霧、下雨)須額外注意什麼事等。

  將上述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模擬、測試。直到這孩子能獨當一面為止。

  聽完後,我不知是要感嘆萬千,還是熱淚盈眶。台灣街頭每天有多少驚險鏡頭上演,運氣好的,平安回家,但是驚恐的小臉蛋、倉皇的腳步,在每一條馬路,每一個街口,隨時都看得到。上下學時,每輛車不耐煩的喇叭聲,強勢的威脅著小小的腳步,要他們「快一點!快一點!」。我們從小教孩子的是「馬路如虎口」的恐慌求生原則,而不是教育開車的大人,要有文明的風範,要護小的、讓慢的。

  該怎麼「教育」要上路的人呢?

  奧地利的汽車駕照考試,在歐洲素來以嚴格難通過聞名(注2)。每位欲考駕照的人,須先在教室上完四十小時的交通課程、行人禮讓規則等,才能真正上駕駛座位學開車。也就是,在一個人真正手握一項可能釀成災害的工具時,要求他好好的、認真的在教室坐著上完四十小時(甚至更多)的課,學完所有應懂的「交通文明」規則、模擬過所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非僅僅是背完一本「交通安全規則」手冊而已-- 並通過口試和實際路考合格後,才准他開車。

  所以在這裡,每個駕駛都知道怎麼目測與前車之間的基本安全距離(可以用心算秒數的方式,來測知兩車彼此的行速。如在高速公路上,至少得預留起碼默算兩秒鐘的時間,同時和前車保持車距不變,才算擁有安全底線,可供緊急煞車時所需)。而在遇到腳踏車或行人時,懂得車身側須預留更大的安全空間(因為自行車在行進中會左右的擺幅);遠遠看到孩童時,會警覺的把腳放在煞車上,以防小孩當街衝出。

  最令我驚訝的是,那四本厚厚的交通規則教科書,頭一頁一翻開,第一條規定就是:身心狀況略感微恙、異於平常時,包括感冒頭昏、心情情緒低落,則不得坐上駕駛座。

  心情不好不能開車?是的,在奧地利是這樣規定的,而且是第一條交通規則。她們是如此重視每一個生命,避免每一個可能造成傷害的機會。不這樣教育的話,文明的風範,那裡來?

  想起台北車水馬龍的車陣,賣力指揮著交通的警察,尖峰時段的哨音淹沒在隆隆車聲與廢氣的煙霧中。我想起小時候常常看見的「警察是人民的保母」這標語,只是當時我一直對這話深感疑惑。「保母」?也沒看見他們在做「保母」做的事啊!現在,我了解了。

一個警察對一個兒童,是的,「人民的褓母」。

  注1:比方說:騎車者欲左轉時,抵路口前,須先橫舉左手臂,警示後方來車自己將轉彎之方向,此時後方車子即會有默契的放慢速度,讓腳踏車優先通行。

  注2:維也納為一古老城市,市容街道皆不允許任意拆毀及改建擴張,故現代科技必須配合老街小巷,因此形成許多單行道;二來加上考量大眾運輸工具如公車、電車之固定路線空間,剩下之路況容積才屬於小汽車,為確保交通不阻塞且行車安全無虞,故規則細膩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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