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美好世界轉動

發稿時間:2012/04/07
讓美好世界轉動
讓美好世界轉動
作者|科倫.麥肯
譯者|吳戚河
出版社|圓神
出版日期|2012/03/26

  愛爾蘭小說家科倫‧麥肯,利用1974年法國行動藝術家菲利普‧珀蒂在美國世貿大樓雙塔間高空走鋼索的新聞事件做背景,寫成小說《讓美好世界轉動》,刻畫平凡人物的日常之愛,隱喻人生某些時刻很像在高處的夢想,看似衝動地走鋼索,卻沒為了什麼,這樣一刻也不會再來,因為人生大部分時間是在地面上。

  故事從藝術家走鋼索的那一刻寫起,很多紐約人清晨看到離地四百多公尺的高空雙塔間有人表演走索特技,覺得不可思議,以為自己看錯。故事在這一成為紐約市集體記憶的事件中輻射開來,以幾位眼見者做為主角。抬頭看到有人走鋼索,是他們共同的命運交會,他們因此在人生路上產生互動,並串連出芸芸眾生相。

  幾位主角包括陷入創作痛苦的藝術家,街頭拉客的黑人妓女,獻身宗教且公寓常成為妓女避難所的傳教士,為上越戰戰場兒子哭泣的心碎母親。作者寫出一群小人物平凡的命運,他們也想望過好日子,妓女就幻想錢賺夠就離開,但命運往往不會讓人如願以償,平凡的人們仍然懷抱著日常的平凡之愛,堅強地活下去。

  在作者筆下,書中人物是一群「老到無法玩雜耍,又年輕到死不了」的平凡人,平凡中又有某些心動的時刻,例如妓女愛上時常幫助街頭妓女的傳教士,令人看到人生有時候的夢想不可能成真。作者以內歛、暗喻的筆法,讓讀者領悟,即使是平凡的人生,仍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能夠生存下去,可說展現極高明的說故事手法。

文章節錄

我非常尊敬上帝,可是我喜歡待在這

  科里根在年紀很輕,約十二或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喝酒,每星期一次,星期五下午放學後。他會從黑岩大門跑到公車站,將校服領帶解下、包起上衣,而我則留在學校運動場打橄欖球。我可以看見他跳上45或7A公車,公車開走時,他的側影朝著後座移動。

  科里根喜歡沒有燈光的地方,如鄰近造船廠的地區、廉價旅社、碎鵝卵石的轉角。他時常在法國巷和史賓塞街與醉漢坐在一塊。他隨身攜帶一支酒瓶,到處請人喝。若酒瓶回到自己手中,他就誇張地喝了起來,用手背擦嘴,宛如是酒中高手。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不是酒徒,因為他從未費心找酒,只有當酒瓶傳到手中,他才喝一口。我推想,他自以為和他們打成一片。他被嚴重酒癮的醉漢嘲笑,但是他不在意。當然,他們是在利用他。他只是另一個想嘗嘗窮人生活的狂妄之徒,但是他口袋裡有一些小錢,而且打定主意花光它們。於是他們派他去買私酒,或到角落商店去買零菸。

  有幾次,他回家時沒穿襪子。也有幾次,他根本就沒了襯衫,趁母親捉住他之前,跑上了樓。刷牙洗臉然後下樓,全身穿著齊整,眼神有一點迷濛,但還沒醉到被發現。

  「你去哪了?」

  「做上帝的工作。」

  「上帝的工作不包含照顧你的母親?」他坐下來吃晚餐時,她整整他的衣領。

  在和那些窮困潦倒的人相處一陣後,他開始適應,不知不覺中不再顯得凸出,而是與他們融成一片。他和他們走到拉特蘭街的廉價旅社,靠著牆壁頹坐著。科里根傾聽他們的故事,一長串來自愛爾蘭另一面、且漫無邊際的故事。對他而言,這是一段見習。他悄悄地接近他們的貧窮,好像想要擁有它。他喝酒。他吸菸。他絕口不提父親,對我或其他人都是。但是他就在那裡,那個離開我們的父親,我知道。科里根若不是在雪利酒中淹死他,就是吐掉他,像吐掉舌頭上的菸草碎屑一樣。

  他邁入十四歲的那個星期,母親要我去帶他回家:她為他做了一個蛋糕,卻整天不見他的人影。黃昏細雨籠罩著都柏林。一輛馬車經過,車上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我看著它沿著街道躂躂地遠離,光點跟著延伸而去。我有時會痛恨城市的這副模樣,一副不想擺脫灰鬱的模樣。我繼續走,經過小旅館、骨董店、蠟燭店、供應做彌撒用的聖牌店家。廉價旅社的標誌是一道黑色鐵門,上頭有削尖的鐵刺。我走到後頭放箱櫃的地方。雨從一根破裂的管子滴下。我踏過一堆木箱和紙箱,喊著他的名字,找到他時,他已醉到站不直。我抓住他的手臂。「嗨。」他微笑說著。他往牆壁一倒,割到了手。他站起,瞪著手掌。血從他的手腕流下。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醉漢,身穿紅色T恤的小流氓,對他吐了口水。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科里根揮拳。完全沒打中,但是血從他的手飛濺而出,而我知道,即使我正眼睜睜地看著,這已成了永留心頭的片刻。科里根在半空中晃著,血滴在牆上灑著。

  「我是和平主義者。」他含糊說道。

  我帶著他沿著利菲河一路走,經過運煤船,進入靈森德,在那裡,我用艾里什敦路上的老式手搖幫浦的水替他洗身。他將我的臉捧在手中。「謝謝你,謝謝你。」我們兩人走到回家路上的海灘路時,他哭了起來。此時大海已籠罩在一片漆黑中。雨從路邊的棕櫚樹滴落。我從沙灘上將他拖回家。「我太窩囊了。」他說。他用袖子擦拭眼睛,點燃一支菸,咳到吐了。

  到了我家大門前,他抬頭看著母親臥房中的燈光。「她醒著嗎?」

  他力圖振作地走上車道,但是一進到裡面,他就衝上樓梯,奔到她懷裡。當然,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菸酒味,但什麼也沒說。她為他放了一盆洗澡水,自己則坐到了門外。起初很沉默,她把腳伸到樓梯頂端的平台,然後將頭靠在門框上,嘆著氣:好像她也在浴缸中,伸直四肢,試著記住這些日子。

  他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到平台上,然後她用毛巾擦乾他的頭髮。

  「你不會再喝酒了吧?親愛的?」

  他搖頭表示不會。

  「星期五晚上不准外出。五點前回到家。聽到沒?」

  「嗯。」

  「現在答應我。」

  「我發誓。」

  他的眼睛充滿血絲。

  她親吻他的頭髮,緊緊地抱住他。「樓下有個蛋糕給你,親愛的。」

  科里根有兩個星期沒有去做他的星期五小旅行,但是不久後,又開始與那些醉漢碰面。這是他無法放棄的一個儀式。窮困潦倒者需要他,或至少想要他。對他們來說,他是一個瘋狂又不可理喻的天使。他仍然和他們喝酒,但只限特別的日子。大半時候,他並沒有喝醉。他認為這些人真的在尋找自己的伊甸園,只要喝了酒,就回到了那裡。但是,一旦到了那裡,他們卻無法留下。他從沒要求他們別這樣。那不是他的作風。

  他是這樣一個能鼓舞大家的弟弟。對我來說,不喜歡科里根好像很容易。但是他有些難以言喻的特質,令我很難不喜歡他。他的核心觀念是幸福|幸福是什麼,及幸福可能不是什麼,他可以在哪裡找到,及幸福可能在哪裡消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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