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鳥大年

發稿時間:2012/04/21
觀鳥大年
觀鳥大年
作者|馬克.歐柏馬西克
譯者|張穎綺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12/04/06

  北美賞鳥組織發起鳥迷每年記錄看到多少鳥種的活動,參賽者須要有鳥類知識、閒暇時間、金錢與旁證者,也就無法每年奔波參加,對於參賽人來說,那一年就是很重要的一年(The Big Year),《觀鳥大年》一書敘述同時參賽的三位鳥迷在這一年追逐鳥的過程與情緒上的反應,可說是冒險文學、自然文學和鳥類觀察誌。

  作者馬克‧歐柏馬西克是資深記者兼瘋狂鳥迷,由他書寫身為建築承包商、核電廠員工和企業執行長的柯米多、米勒、拉凡登三位鳥迷,如何競逐賞鳥以成北美看過最多鳥種的人的榮耀,自是精彩至極。他同時寫賞鳥史,包括美國最早的賞鳥協會創辦人奧杜邦在相機未出現前最先畫出鳥圖鑑,之後,彼得森第一個標示各鳥種鳥喙與羽毛的差異,後來的鳥圖鑑都仿效這種風格,鳥迷都根據此圖鑑賞鳥。

  此書以小說化筆法書寫,非常好看,例如寫賞鳥的孤獨,有鳥迷在旅館打電話給也是鳥迷的父親,激動地述說看到稀奇的鳥種;而賞鳥活動辦久後,出現傳奇,北美只有五、六百鳥種,卻有人賞到七百多鳥種,原來是鳥迷可能一輩子只能看到一次的迷鳥出現,有大亨砸錢請各地鳥迷提供線索,以便隨時搭飛機趕往賞鳥,而破了難破的記錄,令許多鳥迷不服氣。

  作者刻畫出賞鳥人複雜的心理變化,拉凡登六十六歲了還願投入賞鳥,並認為真正的鳥迷不是看了一眼就走;很節儉的柯米多特別努力,終於打破大亨的記錄,成為1987年記錄的保持人,1998年,他還想再破記錄,則造成別的鳥迷的壓力;很窮的米勒總是借錢賞鳥;三位不同人生的鳥迷因為賞鳥活動而交會在一起,也令讀者不由得要為他們百折不撓的精神加油打氣!

文章節錄

第二章 鳥迷是孵出來的

  我和柯米多初次會面才沒過幾分鐘,他已經在盤算著詭計。

  他開著心愛的林肯豪華加長型房車,載我到他最喜歡的牛排屋,餐廳是位於紐澤西州郊區的獨立建築,車子大排長龍等候代客泊車服務。這觸犯了他的兩個地雷。他不喜歡等待,他不喜歡把車子交給陌生人。

  所以他清了清喉嚨,把手伸到置物箱,拿出一個殘障人士告示牌。柯米多身上沒有任何創傷,事實上,跟他做了數小時的電話訪談之後,我認為他的體格說不定比我更勇健。但是他把有輪椅圖樣的藍、白色標示牌掛到後視鏡上,把車子停進餐廳大門旁的空車位。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見他大搖大擺經過仍在苦等代客泊車的長龍,我試著跛著腳走路。柯米多向餐廳領班微笑。我掌握了一個基本事實:

  山迪‧柯米多壓根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他的妻子在多年前因為嚴重背痛領到傷殘卡。但是她目前與朋友出城去了。柯米多認為,一個有代客泊車服務的地方設了殘障人士專用車位,本身就是可笑的事。為什麼要因為妻子出城渡假,就把取得最佳停車位的利器擱在置物箱裡?

  我要難為情地承認,柯米多幾乎說服我相信了,這樣利用傷殘卡制度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就是具有如此強大的說服力。他的天藍色雙眸直勾勾盯著我,用令人安心的低沉聲音減輕我的罪惡感,接下來我只知道,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全宇宙最重要的人。

  然後服務生來了。柯米多點了切碎沙拉菜。

  我也一樣。

  我沒有吃下一吋平方大小的沙拉菜葉。我不知道誰會吃這種東西。但是柯米多有他自己的飲食品味,而且我發現跟他共處,就像在遊樂園搭摩天輪──很好玩,只要你下來後不會暈到想吐。柯米多用餐的時候,服務生似乎為了聽他的故事,故意流連在桌邊流連。他是誇張演技派,而且引以為榮。他像奧斯卡‧麥迪遜(Oscar Madison)一樣厚臉皮,也跟菲利克斯‧昂格爾(Hackensack Meadowlands Felix Unger)一樣愛挑剔。(註:尼爾‧賽門Neil Simon劇作〈單身公寓〉The Odd Couple的兩位主角人物,性格截然相反。)

  跟他到野外賞鳥時也很有意思。我倆第一次的賞鳥行,他帶我到他家幾哩外的哈肯薩克濕地保護區(Hackensack Meadowlands)。自從紐約市往西開發工業區以來,這塊著名的沼澤地就成了傾倒垃圾的掩埋場。哈肯薩克濕地保護區是神奇的地方。鳥類在四處飛竄──燕鷗(terns)在天際翱翔,白鷺(egrets )涉水而行,鷦鷯(wrens)在鳴唱,燕子(swallows)俯衝飛行。柯米多卻一臉不快。紐約市政府幾年前在濕地上蓋了一棟豪華的婚禮玻璃屋,目前工程師刻意將濕地的水位維持在高點。對幸福的新娘來說,這意味在婚禮照片背景裡會有許多優雅的啞天鵝(mute swans )增色。但是對於柯米多來說,它是可笑的人工產物。啞天鵝並非本地鳥種。他希望沼澤維持原來的自然樣貌-─臭氣四溢的泥地聚集著大批輕巧飛掠過水面的濱鳥(Shorebird)。

  我告訴柯米多,肯薩克濕地保護區無疑冒犯了我的嗅覺神經。他勃然大怒。他說:「才不是沼澤的氣味。是山上的垃圾掩埋場。要不然,就是吉米‧霍法(Jimmy Hoffa,註:美國工運名人)的臭味。」

  我們在濕地堤防上繞過幾個彎,發現了美妙驚喜──一大片沒遭到工程師干預的低窪積水區。數百隻濱鳥聚集在此。半蹼鷸(dowitchers)的鳥嘴有節奏地鑽入泥水,磯鷂(sandpipers)在搶奪蝸牛,蒼鷺(herons)逡巡覓食蝙蝠魚。柯米多正在教我分辨大黃腳鷸(greater yellowlegs)和小黃腳鷸(lesser yellowlegs)──大黃腳鷸的喙稍長一點,而且有點彎曲──發生了一件驚人的事了。全部的濱鳥突然飛起來。

  我目瞪口呆站在那裡,看著數百隻,不,幾千隻鳥從我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展翅飛起。 柯米多把我喚回現實。

  只有一種生物可以嚇走這麼多濱鳥,柯米多說,就是遊隼(peregrine falcon)。

  果然,十秒以後,一隻又大又黑的猛禽從高處俯衝而下。正是遊隼來抓遲來的午餐。

  現在柯米多跟我一樣張口結舌地站在那裡。這樣的自然現象,他早已看過幾百次,但是他依然流露出敬畏之情。他保有十歲男孩的熱情。

  葛雷格‧米勒也一樣。但是沒等到我自己發現,他就先告訴了我。

  我到他家跟他會面時,裡頭到處堆著紙箱。有的紙箱被當作儲物櫃。其他一些被當作桌子和大衣衣架。我知道他過去幾個月不曾搬家。米勒顯然看到我迷惑的表情,因為他開口對我解釋:

  「我很久以前就決定,只有十歲的孩子把自己想做的事放在優先。你十歲的時候,一整天都想玩。你知道每個人都有一些義務和工作要做,但是沒關係。玩樂優先,再來才是工作。」

  米勒認為拆封紙箱是工作。他抓起擱在紙箱上的望遠鏡和三腳架。

  「我們去玩吧。」

  米勒的車最近壞了,所以我們開我租來的車。

  我們驅車前往他家附近有樹林的原野,停好車。我邁出駕駛座,砰地關上車門,米勒這時說,「黑喉麻雀(Dickcissel)。」

  咦?在哪裡?

  「在那裡,五十呎外的原野裡,那株高大的乳薊草旁邊。」

  我正舉起雙筒望遠鏡,米勒又突然開口。

  「那邊有鶯鷦鷯(House wren)。那些橡樹上有北美紅雀(Northern cardinal)。路對面有靛藍彩鵡(Indigo bunting)。北美麻雀(Song sparrow)就在牠旁邊。」

  似乎有點可疑。米勒根本還沒舉起望遠鏡。

  他用耳朵賞鳥。

  起初,我懷疑他在耍我。但是他耐心地陪我站在原地,等我笨拙地舉起雙筒望遠鏡,對準他先前聽見的鶯鷦鷯、北美紅雀、靛藍彩鵡和北美麻雀。(午後陽光下的靛藍彩鵡是鮮藍色,我一眼就發現,謝謝,不用勞煩。)

  在我耳裡平凡老掉牙的叫聲,在他聽來顯然是黃道眉(chipping sparrow)。幾隻鶯還離得很遠,我還看不出辨識特徵,他已經喊出鳥名。我放下雙筒望遠鏡看著米勒。他的耳力好的不可思議。他一一聽辨出每個鳥叫聲,只有被汽車或噴氣引擎尖嘯干擾時才暫停。

本網站使用相關技術提供更好的閱讀體驗,同時尊重使用者隱私,點這裡瞭解中央社隱私聲明當您關閉此視窗,代表您同意上述規範。
close-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