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獅子的男人

發稿時間:2013/03/16
親吻獅子的男人
親吻獅子的男人
作者|堤利.勒波堤耶
出版社|平安文化
出版日期|2013/03/11

  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讓觀眾省思再三、感動不已,故事中美麗雄偉的孟加拉虎「理查‧帕克」所代表的意義不言而喻,幕後的知名馴獸師堤利‧勒波堤耶更是一個勇敢迎擊挑戰,決不放棄的最佳典範。本書讓讀者了解,十六歲就立志成為馴獸師的堤利,總能在困境中找到突圍的方法,你也會被他始終如一、堅持到底的熱情所深深折服。

文章節錄

《親吻獅子的男人:我那無與倫比的馴獸人生》

一頭野獸是一面鏡子,投射出我們自己。

  我在吉姆‧弗瑞身邊擔任清理動物籠子工作幾個月後,法國西南部有一座動物園的園主因意外死亡,他的遺孀決定關閉動物園,送走所有動物,條件是必須全收,包括四十多頭獅子,和一隻約七歲的成豹,牠們成了馬賽動物園的新成員。

  動物園主的女兒帶著豹一起來馬賽,她告訴我們,這是一頭相當溫馴的豹,簡直像狗一樣,可戴上頸圈牽繩走。但是一頭野獸可以被馴服到什麼程度,其實很難說。我們把豹放在一個長寬各二公尺的籠子裡暫時安置,等候動物園安排。

  一天上午,豹正在籠子裡來回踱步。我看見吉姆‧弗瑞和助手瓊恩以及另外二名動物園員工在豹的籠子旁討論,我靠近聽他們在討論什麼。原來他們正在彼此交換對這頭豹的個性的看法,所有人都同意這頭豹看起來很平靜,動物園主的女兒也說牠是一頭乖乖豹。看來沒錯,不把牠放出來走動走動,實在可惜。如果可以牽著豹在動物園內逛一圈,一定可以為動物園做出很大的宣傳,要是還能吸引記者來報導,就一定有上報的機會。

  馬賽動物園主任和吉姆‧弗瑞都喜歡這類宣傳花招。問題來了,誰來為這頭豹戴上頸圈呢?

  大家都說:「一定要有人進籠子,為牠套上頸圈。」這頭豹不是很乖嗎,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呀,但是討論了一番卻沒有人敢行動。

  「誰自告奮勇要進去?」

  四周一片沈默,這時我舉起手說:「我,我去。」

  回想起來,如果我當時不舉手,其實也沒有其他人願意進去,他們根本就是等著我自投羅網。

  我當時年紀輕,什麼都不懂,有的只是滿腔對動物的熱愛。拿著他們遞給我的鍊子和彈簧鉤走進籠子,一心只想著要怎樣才能把頸圈套在豹的脖子上。

  那座鐵籠子的開口並不大,高僅約八十公分、寬約六十公分,進門的唯一方式是爬進去。以專業經驗來說,不論在哪一種野獸面前,放低身子呈蹲伏狀是絕對要禁止的動作,因為這個姿勢會讓人容易被動物襲擊,可是當時現場沒有一人說話或反對,任憑我我蹲下身打開門,手持鍊子準備進鐵籠。

  豹不停地來回踱步,我觀察牠的動作非常規律,等牠在我面前繞過好幾圈後,我鼓起勇氣打開門爬進鐵籠;才爬進一半,豹就朝我走來,想從我打開的門出去。這時,我可選擇迅速退出去,然後把門關上,但我選擇了另一個方案,我舉起沒拿東西的右手擋住豹的頭,輕輕地,但態度堅決,不讓牠出去。

  牠先是試圖再往前走,一會兒決定放棄,向左轉身繼續兜圈子踱步。在牠退開後,我很快進到籠子裡,站起來貼在籠子邊上。我正在做一件愚蠢而且非常危險的事,直到此時我才醒悟到自己運氣很好。而幾個大人只是在鐵籠外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豹持續在鐵籠裡兜圈子,看也不看我一眼,經過我跟前時,甚至碰到我的腿,我摒住呼吸不敢動。對任何一頭野獸來說,在這小小的四平方公尺空間裡,牠可以任意把我撕成碎片。我們互相不認識,而牠又剛到一個新的地方,不免充滿擔憂,如同人一樣,更何況我在此時又侵入牠的空間……

  在牠經過我面前第三次時,我傾身向前,把鍊子穿過豹的脖子。牠並沒有放慢腳步。我試著把彈簧鉤扣起來,牠搖了搖頭,嘴唇動了一下,我只好隨牠繼續往前走、繼續繞圈。我很清楚不能惹牠生氣,只能一點一點加動作,試著把頸圈套好。牠有超過一個月時間沒有戴頸圈了。

  每次牠走過我面前,我就試著把鍊子套在牠脖子上,每次多使一點力阻撓牠前進的步伐。我背上汗水直流,襯衫汗濕一片,同時也感受到每一次在牠經過時,可拉住牠的時間似乎一點一點增長。到牠繞到第九圈時,因為我拉住牠的力氣又多了一些,奇蹟出現了!這頭從頭到尾沒直眼看我的豹,這時竟然停下腳步,在我腳邊坐臥下來。我看牠沒有動的意思,動手在牠脖子上扣住鍊子成頸圈,不過扣得有點鬆。在我扣住彈簧勾後,牠又很快站起身,重新在鐵籠裡繞圈踱步。牠脖子上的鍊圈實在太鬆,只要動作大一點,就可能會被甩掉。當牠再度踱步到我眼前時,我拉住鍊子,牠又再次坐臥下來。我的手指有點顫抖,但還是試圖把彈簧勾再扣得緊一點,在豹的脖子上做個頸圈。

  我壓根忘了鐵籠外有四個人盯著裡面看,瓊恩突然叫我:「把鍊子傳給我。」我從鐵籠間隙把鍊子一頭遞出去。他跟我說:「等牠走到籠子另一頭,我會拉住牠,你趁那時趕快出來。」

  出籠子同樣要低身爬出去,我有兩個選擇:倒退走或是背對著豹爬出去。而牠一定會像我進籠時一樣,會想跑出去。

  當豹繞到鐵籠門的對面時,我俯身準備。有人幫我打開門,我頭朝後看著豹,看牠坐臥在籠子另一頭,而瓊恩手中握住鍊子拉住牠。我很快退出籠子,就在我的頭剛探出籠子,豹突然往前朝我跳過來。瓊恩因為嚇了一跳,沒有好好拉住牠。就在那一瞬間我很快往外滑出去,一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那頭豹兩排牙齒咬落空的「喀拉」咬合聲。這時鍊子另一頭,有兩人很快拉住豹,把牠往後拉;等我出去了,吉姆‧弗瑞趕緊關上鐵籠。

  每每想起這段故事,我就不免懷疑為何吉姆‧弗瑞和其他大人一點責任感也沒有!事實上,要給籠中豹套上頸圈,大可從籠子外伸進一條套繩,不必近身冒險。可是當有人提出「要找個人進去」的提議後,就再沒有其他人建議其他方案。挑戰當前,想求表現的最小菜鳥很自然地自告奮勇向前。我當時一心想獲得吉姆弗瑞的肯定,什麼都願意做。

  而最糟的是,當我舉手表示願意進籠子時,竟然沒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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