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發條女孩

發稿時間:2011/08/20
曼谷的發條女孩
曼谷的發條女孩
作者|保羅.巴奇加盧比
譯者|王寶翔
出版社|晨星
出版日期|2011/07/13

  地球暖化的趨勢使全世界海水不斷上升,在可預見的未來,很多都市將被淹沒,在書中,泰國曼谷是少數未被淹掉的城市,恍若末世中,政府官員到庶民百姓甚至外國商人一樣為生存謀利而汲汲營營,甚至相互鬥爭傾軋,以此為背景的小說《曼谷的發條女孩》,在科技幻想中呈現複雜的人性,使得故事極為引人入勝。

  作者保羅‧巴奇加盧比是美國中生代作家,大學時主修東亞研究,曾赴中國學習中文,後來擔任外國企業進入中國市場的顧問,如今為美國科羅拉多州的雙週刊環境議題報紙《高鄉新聞》工作。鑑於環境是愈來愈重要的議題,在他創作的這個科幻故事中,環保部在泰國政府部門扮演極重要角色,是相當有趣的想法與設計。

  賈迪‧羅傑納薩卡夏上尉是泰國環保部的「白襯衫」,人稱「曼谷之虎」,嚴厲查緝進口物品,以防杜來自基因改造食物的流行疾病;外國貿易商安德森試圖在混亂城市中獲利,他的秘書陳福成是華人;日本來的惠美子,是日本亟需服務人力,而製造結合基因改造與機械設計的人造人,主人不願購機票帶她回日本而將她棄置曼谷。作者安排這幾個人物,呈現曼谷多元風貌,也代表故事中幾個勢力在角力。

  小說點出人類未來要面對的許多難題,例如基因改造食物可能變成人類疾病的來源,還有人造人,如何對待不同生物、可否超時工作或當作性玩物?而「曼谷之虎」嚴查弊端,招來貿易部設計暗殺他,背叛者是其得力助手,顯示人與人為利益而爭鬥,到末世一樣存在。安德森愛上惠美子,卻又利用她、出賣她。故事寫出人性的痛苦與辯證,讀者必然會想,好的科幻小說還是需要充滿人性。

文章節錄

第四章

  「我不會的。」賈迪再次揮刀砍,將箱子擊得粉碎。「不過我還是非常感激你們捐獻的金錢。」他抬頭看他們倆。「你們如果要申訴,記得提到是我幹的││把這件事記載為賈迪.羅傑納薩卡夏之功勞。」他再次露齒笑。「然後記得告訴他們,你們還真的嘗試賄賂『曼谷之虎』!」

  他四周的手下聽了都哈哈大笑。海關人員得知他的廬山真面目,理解到對手的來頭,嚇得倒退一步。

  賈迪打量周遭橫屍遍野的景象;到處躺著輕木材料。這些板條箱的設計夠結實、輕盈,木條網強韌得足以支撐貨物││只要沒人拿大砍刀伺候就行。

  工作進展得很快。箱裡的東西被抽出來小心排列,海關人員徘徊不去,盯著「白襯衫」的名牌,直到他手下掄起大砍刀追過去,才使海關官員撤到較安全的距離觀察,這景象讓賈迪感覺好像動物在爭奪死屍。他的人馬靠外國土地的內臟吸血,食腐動物則試探底細,渡鴉、基因柴郡貓、狗,各方勢力都想藉機分一杯羹。這念頭使賈迪有一點沮喪。

  海關人員退開,繼續注視。

  賈迪看著分類排放的物品,坎雅緊跟在他背後。賈迪問:「中尉,我們有找到什麼嗎?」

  「瓊脂細菌培養溶劑、培養基、某種培育槽,『純粹熱量』生產的桂皮香料。一種我們不認得的木瓜種子。一種新的『猶塔科技』稻米,可能會將它遭遇的其他稻米變種給消滅。」她聳肩。「都在我們預料之內。」

  賈迪掀開一只箱子的蓋子,往裡頭瞧,查看地址。是外國人工業區的一家公司。他嘗試唸出外國文字,放棄了,試著回想在哪裡看過這商標,但也想不起來;他用手指翻著裡頭的原料,一袋袋像是蛋白粉的東西。「所以沒有特別令人感興趣的東西了。沒有新的松皰鏽從『農業基因』或『純粹熱量』貨運箱蹦出來。」

  「沒有。」

  「真可惜我們沒逮到最後那艘飛船;他們溜得可真快。我實在很想搜查卡萊閣下的貨品。」

坎雅聳肩。「他們會回來的。」

  「一向如此。」

  「那兩人真像覬覦死屍的狗。」她說。

  賈迪隨著坎雅的目光看海關的人,後者站在安全距離外旁觀,內心難過起來,發現他們倆的觀點居然這麼相似。是他影響了坎雅嗎?還是她回過頭影響了他?他以前工作時興致更高的。但話說回來,以前的工作也比較明確,他不習慣潛伏在坎雅的灰色世界裡。不過起碼他能玩得比較高興。

  他的白日夢被一位手下打斷。桑切晃過來,不經意揮著大砍刀,這人雖然年紀跟賈迪一樣大,速度卻很敏捷。他經歷過松皰鏽在北方同一生長季的三度侵襲,承受的損失使他磨練成了硬漢。一個好人,忠誠又聰明。

  「有個人在看我們。」桑切靠近他們後小聲說。

  「在哪?」

  桑切不露痕跡地瞥了瞥旁邊。賈迪讓眼神晃過喧鬧的機場;他身旁的坎雅身子僵住。

  桑切點頭。「你們看見他嘍?」

  「有。」坎雅點頭確認。

  賈迪這才看見那人,站在相當遠的距離外觀察「白襯衫」跟海關官員,身穿簡單橘色布裙和紫線條襯衫,彷彿是個工人,但手上卻沒拿東西,什麼事也沒做。他看起來不像餓肚子、沒瘦得像大多數勞工露出肋骨和臉頰凹陷,只是一派輕鬆靠在一座錨鉤上觀望。「貿易部的人?」賈迪問。

  「還是陸軍的?」坎雅猜測。「他很有自信。」

  那人彷彿察覺到賈迪的目光,轉身看他,迎上賈迪的雙眼一段時間。

  「該死。」森切皺眉。「他看見我們了。」他和坎雅仿效賈迪,公然打量那人。男子很鎮靜,吐一口檳榔,轉身從容走開,消失在熙攘的貨運活動背後。

  「我要不要去追他?要我去質詢他嗎?」桑切問。

  賈迪伸長脖子,試著再看一眼被忙碌活動吞沒的男子。「妳認為呢,坎雅?」

  她猶豫。「我們一個晚上驚動的眼鏡蛇還不夠多嗎?」

  賈迪微微一笑。「我們就聽從智慧與克制之言吧。」

  桑切點頭同意。「貿易部會暴跳如雷的。」

  「我正希望這樣。」賈迪示意桑切回去檢查貨物。他們看著他離開時,坎雅說:「我們這次可能真的越界了。」

  「妳是說我可能越界了。」賈迪咧嘴笑。

  「怎麼,突然沒膽啦?」

  「不是膽量問題。」她轉回去看觀察者消失之處。「一山還比一山高,閣下。飛船下錨點的行動……」坎雅語音消失,最後顯然斟酌了一下用字,說:「這行動非常挑釁。」

  「妳確定妳不害怕?」他逗她。

  「沒!」她打住,嚥下怒氣,恢復鎮定姿態。

  私底下,賈迪很佩服她能冷靜交談的本領。他一直不是謹言慎行的人,總是像頭改造象橫衝直撞,事後才替被踐踏的米找理由。他的內心沒有jai yen(耐心),反而是jai rawn(魯莽)。但是坎雅……

  她最後說:「這裡也許不是出擊的最佳地點。」

「別這麼悲觀嘛,沒有地方比飛船下錨點更棒了。這兩隻象鼻蟲輕而易舉吐出二十萬泰銖,既然有這麼多錢,根本不可能在幹老實勾當。」賈迪咧嘴笑。「我應該早點來的,給這些heeya(雜碎1)一些教訓,這比搭著絞纏彈簧小艇在河上晃來晃去、逮捕走私基因改良食品的孩童好多了。至少這是正直的工作。」

  「可是這必然會促使貿易部介入。就法律而言,這裡是他們的地盤。」

  「就任何理智的法律而言,這些東西根本不該進口。」賈迪輕蔑地揮揮手。「法律只是一堆混淆視聽的文件,徒然擋住正義之路罷了。」

  「有貿易部插手的地方,根本沒有正義可言。」

  「我們倆又不是不清楚這點。無論如何,他們只會要我的人頭;妳不會有事。反正妳阻止不了我,即使妳已經曉得我們今晚要去哪。」

  「我才不會!」坎雅開口。

  「別操心了。該是時候讓貿易部跟外國佬如坐針氈……他們太自滿,需要人提醒他們,偶爾還是得尊敬我們的法律。」賈迪暫停,再度打亮箱子殘骸。「真的沒有其他在黑名單上的東西?」

  坎雅聳肩。「只有米而已。其他理論上都是無害;沒有繁殖用品種,也沒有可疑基因。」

  「但……?」

  「大部分東西都會用於不法。培養基絕對沒有正當用途可言。」坎雅恢復到面無表情、沉悶的樣子。「我們要全包起來帶走嗎?」

  賈迪扭著臉,最後搖搖頭。「不。全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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