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派專欄 日本海女高齡化 技術傳承接棒難

根據統計，60年前，全日本的海女約有6000人以上，但每年持續減少。2014年的海女數不足2000人，其中505人在三重縣鳥羽市、256人在三重縣志摩市。再過10年，三重縣60歲以上的海女，將占8成以上。

日本今年開始實施「有人國境離島法」，給予離島相關補助金。海女的部分可依法取得最長3年、每月約13萬日圓補助，讓年輕海女可暫時維生。

記者日前隨著相關人員造訪位於九州長崎縣外海的壹岐島，這裡有日本僅見的「緊身衣海女」，下海捕撈時並非像其他地方的海女穿著保溫潛水服，而是穿著一般體操選手的緊身衣，但會在緊身衣內穿保暖服裝。

即使如此，壹岐島的海女們下海後依然容易覺得冷，在海中待不久，這是島上長久以來的堅持與規定，目的就是不會過度捕撈，與海洋資源共存。

造訪壹岐島當天，因外海風浪過大，漁船不出海捕魚，海女們在近海展示作業情形。如果天候允許，她們會搭船到外海作業。

目前壹岐島東部的海女人數大約只有50人，年齡最高的已85歲，普遍落在50到60歲，呈現高齡化趨勢。

現年68歲的海女高田洋子，母親跟外婆都是海女，她從15歲國中畢業後就成為小海女，是島上相當資深且技術純熟的海女前輩。她的丈夫跟兒子都是從事漁業。

每個海女都有自己的大塑膠桶，裡面擺放工具並盛裝漁獲。海女的漁獲以海膽、鮑魚及海螺等為主。

下海前，她們會把大塑膠桶用一條繩子繫在腰間，確保在海面上不會漂走，然後戴上頭套及潛水鏡，再用手潑一些海水在身上，適應水溫。

游到大概位置後，海女們臉朝下浮在海面上，確認漁獲就馬上潛入海中，再次出現海面時，就將手上的漁獲放入大塑膠桶內。

大概半小時後，高田洋子游回岸上，拿著捕到海膽說，「現在這個季節，裡面什麼都沒有」，5月的時候才是盛產期。她剖開一個海膽，裡面空空如也，於是把其他捕到的海膽，全部放回海中繼續生長。

她回想40年前，一樣的下海時間，可以撈到快從塑膠桶滿出來的漁獲；但現在看看桶內，只有寥寥可數的海膽跟海螺。

高田洋子性格開朗，接受採訪時始終面帶微笑。她看著空桶大笑說，「現在完全不行，收入完全不行」，大概只能賺到飯桌上小菜的錢。

從事這麼多年的海女工作，高田洋子深刻感受到海洋資源減少的現況。她說，以前海洋資源豐富的時候，海女工作勉強可以維生，但這10多年來，海洋資源愈來愈少，已經無法維持生計，必須要靠丈夫養家。

對海女來說，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就是海膽。高田洋子說，為了不過度捕撈，島上規定每年只有5月時可以捕撈海膽。如果順利的話，賣給店家或到市場販售，一天收入約1.5萬日圓。

遠從日本神奈川縣橫濱市移居壹岐島，並拜高田洋子為師的藤本彩子，今年32歲，因為喜歡海來到這裡當海女，是島上難得一見的年輕海女。

藤本彩子的大塑膠桶內只有幾個海螺。她說，狀況好的時候，一天可以抓到10公斤到20公斤。

藤本在2016年2月來到島上，在捕魚季以海女身分捕撈海膽及鮑魚，冬天就在漁會幫忙加工水產品，收入跟過去橫濱的工作相比，大約只有一半，必須靠政府補助才能過活。她樂天地說，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每天都很開心，「如果能在島上找到另一半更好」。

新手海女要入門，至少得花3年時間。藤本彩子說，壹岐島上有很多好人，很多有趣的人，東西也好吃，是個很理想的生活環境，想要繼續做下去。

但像藤本彩子這樣的年輕海女畢竟是少數。高田洋子說，自己出生在壹岐島，一直在這裡生活，島上人心純樸，真的是夜不閉戶；不過高齡化進展快，很多年輕人都去福岡發展，老人照護中心愈來愈多，空屋也愈來愈多。

這一天，壹岐島的天空很晴朗，由於捕撈的海螺沒什麼經濟價值，海女們索性在岸邊生火，請記者吃烤海螺；做了一上午白工卻顯得很開心，可以看得出她們樂天的一面。

日本社會少子高齡化已成為這個國家的一大挑戰，工作辛苦、收入微薄的海女也走向高齡，在後繼無人的情況下，日本的海女文化，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106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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