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經營青蛙醫院?

發稿時間:2016/12/03
誰來經營青蛙醫院?
誰來經營青蛙醫院?
作者|羅麗•摩爾
譯者|殷麗君
出版社|寶瓶文化
出版日期|2016/11/07

  《誰來經營青蛙醫院?》是與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孟若齊名的羅麗‧摩爾,最難得一見的懺情之作。本書以兩名高中女孩的純潔友情起始,召喚出專屬於青春期的躁動騷亂,以及女孩在尚未飽經滄桑之前,對世界的種種甜美憧憬。不同於其他coming of age作品充滿希望的結尾,本書藉由不同時期的女性視角處理愛情的幻滅,親情的失落,死亡的重複,再再展現出羅麗‧摩爾獨樹一格的處世哲學。

文章節錄

《誰來經營青蛙醫院?》

  西絲不是真的愛她男朋友麥可,我很確定,我看得出來。他快把她累慘了。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他總是齜牙咧嘴、興奮躁動、迫不及待,像隻緊張兮兮的愛爾蘭長毛獵犬,精力旺盛到口水直滴。而前一晚耗費掉太多精力的她,顯得有點疲憊,已經無法跟上這個十九歲男孩的腳步,她沒法適應他的公寓、他轟隆作響的摩托車和他的計畫。他和西絲認識不久後,就從奧巴尼搬來馬心鎮跟她在一起。他在修路的工地找了份工作,那條公路和他一樣,也是往北邊走。清晨潮濕冷冽的微綠光線中,濕氣才剛剛攀住陽光,散放些微暖意,他就要去上班,並順路載她到故事樂園大門口,把她從哈雷機車上放下來。你會發現她努力把班都調到白天,和灰姑娘剛好相反。她有個習慣,當附近有人看時,她會對說話的人挑一下眉毛,然後在那人驚訝地看著她時,瞬間恢復正常的表情。有時她這個小動作被他發現,她會趕緊放開到手的鴿子,拚命裝作是在看他,這時他便會瞪著她看。

  「什麼?」他說。這是要求解釋的意思。

  「對啊,什麼,你說『什麼』是什麼意思?」然後望向我,或在場任何一個人,露出微笑。這甜美的微笑最後幾乎總是以親吻他作為收場,然後免不了磨蹭愛撫一陣。她還是個高中女生,這是她第一次的性經驗。這種私密的關係讓她上癮,她整個人失了魂,笑容變得瘋瘋癲癲,頭髮亂七八糟。

  「妳今天好嗎?」我們走進員工休息室,我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問。

  「今天晚上妳還想去莎寶吧,我希望。」她說。莎寶是湖畔一家小酒館,本名是「無憂」(Sans Souci),在本地口音的誤傳下淪落成「莎寶」,好像什麼拉斯維加斯的夜總會一樣。我們從前一年夏天開始就常去那裡。所有酒吧我們都進得去,雖然還未成年,但我們有工作證,會搭便車,還有假身分證。假身分證是在圖書館製作的,那裡有鎮上唯一一台影印機,我們向西絲的老哥借身分證來影印,塗改資料,再換上我們的照片和名字。我們從沒想過這算是犯罪。犯罪不是犯罪,法律不是真的,統統不算數。所有東西在我們身上都不適用。青春期和偏遠的地點讓我們與世隔離。當時整個國家陷入劇變,有越南、有逃兵、有搖滾樂,也有人自焚。法律似乎變成了敵人。我們想做就做,說停就停:我們創造自己的規則,寬鬆的規則。我們發明各種東西,重新來過,沒有什麼是錯的。「玩具兵和尼克森要來了。」一切都是掙脫的手段,一切都在融合、前進──這全都是遠離家的手段,形式不同而已。愛,和平,「對你的兄弟微笑,大家團結在一起。」

  而我們是明智的女孩子,我們以此著稱。我們當保母,在愛荷華州基礎技能測驗中拿高分。不過我們有時會半夜在鐵軌上,喝七喜加威士忌喝到爛醉:或者抱著電話,在狂放的「深紫色」樂團、瑪姬.貝爾(Maggie Bell)或「大放克鐵道」樂團(Grand Funk Railroad)音樂的立體聲收音機邊上,引誘同伴去舞廳,直到對方說:「好,好,就去吧!」但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真正狂野的孩子們早就離開去阿拉斯加挖石油,或到波士頓、百老匯,或加入越南峴港(Da Nang)的醫療隊去了。

  「喔,好啊,去吧。」我說。她隔天休假。

  「喔,太好了,」她說:「我還以為再也不會看到妳了。」

  長大成人後,我非常習慣在餐廳或酒吧與人進行冗長、重要的對話──書、愛情、政治、科學──有些對話像火燄舔過,有些對話像是在入夜的街道上游移,需要藉由酒精、飢餓或心中的混亂來驅策和引導。回想起來覺得非常奇怪,自己竟然曾經非常享受和西絲在「無憂」一起度過的那些夜晚,因為我其實想不起來我們到底談過些什麼。我想,事實上我們沒有真正對話過。我們沒有吉他,沒有樂譜,沒辦法唱歌。但我們也沒真的好好說過話。我們喝酒、說說笑,偶爾評論兩句,不時左顧右盼,要是音樂突然變得太大聲,我們就彼此吼叫,然後大笑。我們抽菸,並且總能從中得到一種奇異的冒險感,從不減退,不過這也只是我們一再重複的種種大膽冒險舉動的其中之一罷了。我們點琴湯尼,將杯子舉得高高的,映著天花板昏暗的燈光,讚嘆那陰森的藍色,然後一口喝下。我們當時並不知道人生為我們預備了什麼,沒有絲毫線索,完全沒有認真思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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