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寫真50年

發稿時間:2014/04/19
日本寫真50年
日本寫真50年
作者|大竹昭子
譯者|黃大旺
出版社|臉譜出版
出版日期|2014/04/01

  攝影是「生命‧機器‧外在」間的搏鬥現場。本書以10位前衛攝影大師的成長脈絡為經緯,盡寫日本戰後起的攝影黃金年代。從中生代的森山大道、中平卓馬、荒木經惟、篠山紀信,到次世代閃亮的佐內正史、藤代冥砂、長島有里枝、蜷川實花、大橋仁、Takashi Homma,透過「活著的本體」與「照片」關係的辯證,深入攝影的核心,從他們的生命經驗及工作思考,進入兼具意識與無意識的渾沌眾生相——「日本寫真」。

文章節錄

《日本寫真50年》

「日本寫真」芻論

  森山大道的照片強調黑影與高反差,雖然初見時看來大同小異,但是照片的內容其實包羅萬象。中平卓馬這幾年又積極地拓展了他的活動範圍,而他的照片也一樣不設主題。而到了荒木經惟與篠山紀信時,他們照片的多樣性已經不可勝數:演員、藝人、裸體、飲食、花卉、都市、建築等照片,充斥著我們的日常生活。拿著相機而不需要特別的理由,是這四位攝影師共通的意志。

  「AKT-TOKYO」展的策展人看到荒木的「私寫真」展,對於荒木的不分類直接展出大表驚訝,便是感受到荒木的攝影作品,已經飛離意義的領域。荒木不再拘泥於拍照主題分類的窠臼,而常常將拍出的照片,在混雜的狀態以「私寫真」命名並整批展出,才會震撼到策展人。

  「私寫真」的定義無法輕易下定論,但是依我的看法,「私寫真」簡言之,應該就是在攝影互衝的三要素「生命、機器、外界」中,最重視「生命」元素的照片。透過照片找到生命的節奏或流轉,並且以觀看者自己的精神實際感受。請參閱荒木在處女作《感傷之旅》序文中的一段話:「我感受到日常生活單純流動順序裡的某種東西。」自己全身浸淫在不斷流逝的時間洪流裡,是他從一開始就表明的想法。

  篠山紀信在初期便以拍攝具強烈表現性的「死亡峽谷」等系列享譽國際,但他並不因此自滿,後來還大大改變自己的拍攝路線。當時他曾說過一句話:「如果想靠攝影訴說什麼故事的話,攝影只能成為工具。」如今仔細一想,其實是很驚人的發言。如果攝影不是工具,就更必須問他,攝影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

  這句話之後的發言更流露出攝影者的純粹性。以現在眼光看來,大多數人可能會嗤之以鼻,但是對我來說卻是充滿趣味、且活力洋溢。

  「我為什麼活著?是因為我想找到活著的理由。但就算我對找到這個理由感到興趣,仍然在意用那種方法一挖再挖,卻找不到金礦呢。」

  「我為什麼活著」這種辯解既具有人生論的妙趣,也不像是篠山會說的話,所以不能照字面解釋吧?但是他在這段話裡想說的,不也就是想要透過攝影,去實際感受一種超越意義層面的生存動力嗎?

  具有主題的照片於他而言,不會帶來生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當然也有因這種照片感到興奮的攝影師。然而篠山自知不是這種類型,當他遠赴巴西拍攝《OLELE.OLALA》後,信念更加堅定。

  藤代冥砂表示:「表現呀,我不覺得表現就是主題哩。」照片並非對某種魅力的標榜,對他來說,更是一種選擇:選擇今天要吃什麼,選擇生存的方式,選擇事物的觀察點,選擇拿著相機時觀看、捕捉瞬間的機會,選擇以如是的步調讓生命不再沉重。這樣的看法不也很接近篠山嗎?

  高橋恭司為了自己的攝影集《Life Goes On》(一九九七年,Little More)接受專訪時的發言,也值得注目。

  「我不是為了想傳達什麼而拍照。觀念之類在我心目中是排不上名次的。攝影對我來說是很普通的事,拍出漂亮的照片,會讓我很高興。與其說是生活,不如說是我的人生吧?有時候我也會這麼想。」(《SWITCH》一九九七年一月號)

  他接著表示,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千篇一律,只有持續重複吃飯、工作、拍照。有時感覺來了可以拍很多,有時也會覺得拍不出來,但還是保持不憂不懼。拍完一張照片後,每次換好片匣重新開始,都是件大事。他表示「不這樣做的話,便無法創出新的東西」,完整說明了他就如同攝影集的標題,「人生繼續進行」。

  另一方面,「有想傳達的訊息,就別用拍的」,也是日本新一代攝影師常常掛在嘴邊的話語。雖然有些場合,攝影師會用攝影掩蓋思考的短淺,但這些話語的確反映出某種訊息。問題在於,這樣的話語即使直接翻譯,到了歐美文化圈是行不通的——那麼,你為什麼要拿起相機?你如果沒有想說的話,何不放下相機?諸如此類的問題,會像亂箭一般不斷飛來。

  對此,大橋仁怎麼回答呢?

  「我總是覺得,自己是被攝影救活的。」他說,「為了不被攝影拋棄,就緊緊抓著攝影不放,並想辦法活下來。」

  活著,就是縫合時間與空間的縫隙。藤代所說的「選擇」指的就是這個行為,他的縫合方法會影響世界的樣貌,而他就像坐在一列火車上看著這一切。

  雖然佐內正史也意識到這種縫隙,但是他選擇的不是通過,而是「踏入」那道縫隙。藉由踏入的行為,讓自己成為現象,試圖與這個閃亮的世界合為一體。

  大橋仁則為了生命的波動,從那縫隙間迸發的那一刻摒息以待。這一瞬間不是隨時都會出現,也可能永遠不會到來。但他表示,等待時的心情變化,會影響與外在世界的聯繫。

  讓攝影師按下快門的瞬間,會依照攝影師的關注點而有所不同。對於追蹤某種鳥類的攝影師而言,與該種鳥類相遇時便是「可以按下快門的瞬間」。如果是重視概念的攝影師,則以符合想定意向的狀況為「可以按下快門的瞬間」。對於依循生命節奏拍照的攝影師而言,符合意象的景物並非他們的對象。在他們與世界之間靈光一閃的時候,才是他們按下快門的最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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