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

發稿時間:2014/05/24
本心
本心
作者|張榮發 口述、陳俍任 採訪撰文
出版社|天下文化
出版日期|2014/03/27

  長榮集團總裁張榮發有一般人少見的熱情與韌性,八十七歲的他,仍然孜孜不倦地工作,熱情真心地待人。如今張榮發的事業已橫跨全球海陸空,但他從不因成功而忘記來時路的種種艱辛與志氣,仍一本初心待人接物。更藉這本書,傳遞人生最重要的七大價值。當社會失去信任,本心,也是開啟對話的唯一鑰匙。

文章節錄

《本心:張榮發的心內話與真性情》

不曾落幕的音樂會:音樂更要為門外的人演奏

  音樂能潛移默化人心,哪怕只是一夜之間的耳濡目染。

  身分證上出生地寫著台東縣,但蘭嶼朗島國小的孩子,多數除了蘭嶼外,沒踏過台東縣「本島」幾次,更別說到「台灣的那個台北市」。

  在張榮發承諾援建受八八風災摧殘的校舍、重蓋一棟新大樓後,朗島國小當時的校長溫文龍,說什麼都要帶孩子們北上張榮發基金會「親表謝意」,也就在那一天,當時還是小六的邱子萱,無意間聽到演奏廳傳來的交響樂聲,在被拉往電梯口時,不斷反覆嘟嚷「我還想再聽啦」,她的這個心聲被張榮發聽見了,也因此揭開交響樂團首次到蘭嶼演奏的序曲。

  原本還擔心張榮發會考慮團員安全與樂器運送等問題,不同意讓樂團「整團移師」到蘭嶼,但是當他輾轉聽到校長吞吞吐吐地說:「部落的孩子沒幾個人聽過音樂會,若有五重奏願意來,我們就很高興了,」當下二話不說即表示:「只要想去的團員我們就安排,這比去音樂廳演奏還有意義!」

  之所以快諾這個創舉,除了是心疼偏遠的學童學習資源貧乏,以及蓋給「那個天邊海角沒人理的小學」行政大樓落成了,也因為這個小島,有著他年輕時駕船經過的美好回憶──連東北風往哪吹、風浪怎麼打都摸透的青春記憶。

  張榮發還決定要親自到蘭嶼,只是,這個決定讓總裁辦公室到立榮航空公司的幕僚們,無不卯足勁研究,怎麼讓當時八十六歲的張榮發安全無虞地渡海到思慕的蘭嶼。

  來回研究評估,最後判斷危險性過高,幕僚們只好費盡唇舌地向張榮發解釋:「浪太大搭船太顛簸,小飛機很折騰,而且私人飛機也無法落地!」好說歹說總算讓張榮發暫時打消重溫舊夢的念頭。

  而團員間卻從「就當是浪漫之旅,反正也沒去過蘭嶼」、「小飛機沒辦法載樂器吧?這樣不就要搭船,我會暈船喔」的擔憂,變成最後全團報名的期待之行。

  搭船那天果然風大雨大,所有人在海上翻騰了一整個下午,「說好了兩個鐘頭就到了,卻整整晃了四個多小時!」當船靠岸時,嘔吐的嘔吐、暈眩的暈眩,連事先乖乖吞下兩顆暈船藥的人,「臉色也難看到不行」。

  「吐出來的穢物黏滿全身,下船時腿都軟了,」樂團行政人員滿肚子的無奈正要發洩時,卻看見一旁盯著樂器欣喜的蘭嶼孩子們,頓時明白行此的意義,「孩子眼神中的渴望,也讓這一趟的顛簸、不快,全都煙消雲散!」

  在交響樂團演出前,銅管五重奏先搬出行走江湖多年的那套互動式教學,額外幫小朋友上一堂課,害羞的孩子拉著校長的衣擺,直指團員手上的低音號說:「左邊的叫小號,旁邊大支一點的是大號嗎?那最旁邊的不就是特大號?」 說完幾個孩子笑成一團。

  校長也感慨地表示:「這座小島就像藝文沙漠,說來慚愧,教育原本是政府該做的事,我們平常充其量就是放點旋律,讓孩子身體律動一下……。」溫文龍也說,調到這個學校三年,別說沒有專任音樂老師肯來,就連音樂、美術、體育老師的配額也沒分到,所謂的音樂課就只是放放錄音帶,或找學校唯一會吹直笛的老師,帶著小朋友「依樣畫葫蘆」。

  校工施拿保講得更直白:「學校僅有的那台直立式鋼琴,一直『供』在視聽教室的角落,多年來連琴蓋都沒開過,早就長蜘蛛網了!」前幾年,還有廠商表明想贈送一台平台大鋼琴到朗島,學校卻婉拒了,理由是「沒人會彈, 晾在一旁也是等著被海風腐蝕!」

  好不容易等到慶祝「長榮日出大樓」落成的這一刻,朗島部落的族人特別依循達悟族的古禮,由耆老們吟唱古謠迎賓,整個部落將近五百人擠滿操場,但大家都知道,所有人最期待的還是當晚的「活動高潮」,也就是長榮交響樂團的演出。

  只是偏偏到了傍晚卻下起滂沱大雨,雖然如此,戶外音樂會不僅絲毫不受影響,而且風雨無阻。

  這一夜,交響樂團的曲目,從台灣四季紅演奏到匈牙利舞曲,只看見操場上席地而坐的、大樓走廊擠成一團的,一張張任由風吹雨打,卻依然陶醉的臉孔,從頭到尾「沒冷場」過,終場的鼓掌歡呼聲硬是把雨聲比下去。

  隔天一早,當團員走進擺滿運動器材、像是倉庫的視聽教室時,突然聽見七零八落的單音琴聲與嘻笑聲,原來三個蘭嶼小女孩,正悄悄地掀開角落的鋼琴,用著生澀的指法,在鍵盤上拼湊出四季紅的旋律。

  這場飄洋過海的音樂會似乎不曾結束,不斷地在這些蘭嶼孩子們的心底響起。

總裁ㄟ心內話

  最開始是教育部長來找我,說蘭嶼的國小要倒了,能不能出錢幫它扶正, 我就派人去看,結論是,那樣的危樓,就算扶正還是會壞掉,我跟教育部長說,你免操煩,我來起(蓋)啦!

  後來我自己畫了設計圖,我們公司自己運建材過去幫他們重蓋,但是重蓋前我都替他們想好了,房子怎樣才能擋得久。以前自己開船到過蘭嶼,那個學校面對大海,冬天那個東北風厲害,還要經常為颱風苦惱,所以我要求新大樓的牆壁方位要與海風垂直,還要加蓋三道擋風浪牆,現在那些孩子跟家長都免煩惱了。

  我會辦樂團,最主要是希望給更多人受到音樂薰陶,所以音樂會不是只在音樂廳裡舉辦,演奏給那些買得起票的人聽,更要走出去,演奏給那些需要用音樂撫慰心靈的聽眾感受,所以不管是走入監獄,還是深入偏鄉,我都非常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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