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奇妙旅程

發稿時間:2016/04/02
聲音的奇妙旅程
聲音的奇妙旅程
作者|崔弗‧考克斯
譯者|楊惠君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16/03/10

  為什麼聲音需要「覺醒」呢?《聲音的奇妙旅程》的作者崔弗.考克斯感嘆,長期以來,我們讓視覺主導文化地景。隨著本書的尋聲之旅,我們理解到什麼是聲景(Soundscape),又為何我們需要關注聲景。除了重新傾聽理所當然的聲音之外,更去思考聲音教育與聲景保育的各種可能,進而在公共政策制定上,把聲景當作可以為人類福祉而努力的目標。相信透過崔弗.考克斯的這本書,將會帶給讀者許多啟發。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能夠像他一樣,用著這麼豐沛的知識涵養與感受力來聆聽這個世界,那麼你將會發現,原來整個世界都可以成為音樂廳。

文章節錄

《聲音的奇妙旅程》

每座瀑布,都有自己的聲音

  我畢生所聽到音量最大的瀑布位於冰島的菲約德勒姆冰河(Jökulsá á Fjöllum),叫黛提瀑布(Dettifoss),也是歐洲水量最大的瀑布。多年前,在一個苦寒、難受的冬日早晨,內人和我騎腳踏車前去。那條路崎嶇難行,路面不平、四處坑洞,來自北方的強烈頂頭風夾帶北極的冷空氣,經常吹得我們寸步難行。

  我們在強風中掙扎前行,先穿過曲折的泥炭沼地,然後通過寸草不生的外洗平原——是冰河沉積物和黑色火山泥構成的荒蕪地景。我們把腳踏車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走到俯瞰瀑布的懸崖邊緣,瀑布有一百多公尺寬,四十四公尺高。我站的位置非常靠近懸崖,霎時一陣恐懼貫穿全身;每秒有一八○立方公尺的水從懸崖邊緣沖下去,一旦失足必死無疑。憑這股毫無間斷的雷霆之力,我們不得不聲嘶力竭地說話。嘈雜的水聲似乎同時涵蓋每一個頻率,從低音的轟隆聲到高音的嘶嘶聲。瀑布的聲音排山倒海,令人有與世隔絕之感,如同中情局在偵訊時為了達到感覺剝奪(sensory deprivation)而採用的爭議性手法。

水這種物質也許很單純,但卻能製造各式各樣的聲音,從潺潺溪流到澎湃海浪,從豪雨到一個水滴的叮呤聲。美國自然生物學家約翰.繆爾(John Muir)形容優勝美地瀑布(Yosemite Falls)時寫道,水「似乎從某一座雄偉、跳動的高山中心不規則地迸發……在瀑布的底部……幾近是一個淅瀝瀝、嘩啦啦、翻騰、迴旋的量體……這座偉岸的瀑布顯然是山谷所有瀑布中最豐富、最響亮的聲音,從風吹常綠橡木光亮樹葉時所發尖銳的嘶嘶聲和婆娑聲、松樹像過篩一樣輕柔平靜的聲音,到山頂峭壁在暴風發生時最震耳欲聾的颳風和打雷的奔騰與咆哮。」

  數十年來,科學家一直很想知道墜落的水(例如拍岸的海浪)如何在水面下產生聲響,原因是這種噪音阻礙潛水艇人員監聽敵軍的動靜。但我倒想知道水面上是怎麼回事,幸好科學家已經在關注這個問題了。

  愛丁堡赫瑞瓦特大學(Heriot-Watt University)的羅蘭.高布倫(Lauarent Galbrun)已經在研究如何製造音效絕佳的噴水池或水景,同時把抽水量降到最低,以減少能源的使用。在類似的研究中,葛瑞格.瓦茲(Greg Watts)和布拉德福大學的同僚一直在研究墜落在不同岩石上和墜入水池中的水,想找出哪一種聲音最能遮掩交通噪音。他們先錄下各種不同水景的聲音,然後請一組人在聽過之後判斷每一種聲音悅耳的程度。這個實驗必須在聲學實驗室進行,但這種空間要就戶外水景做出美學判斷,實在一點幫助也沒有;因此研究人員在實驗室內部打造了一個戲劇場景,是一個花園陽台,包含竹簾、盆栽和花園家具,讓實驗對象進入適當的情境。

  在實驗對象根據他們對每一種聲音的喜好度評分之後,瓦茲做出結論,表示最難聽的噪音都會轟隆作響,如同水流進排水管或下水道的聲音。最好聽的聲音時而奔流時而飛濺,彷彿是水流到小鵝卵石構成的凹凸不平表面,有一種天然的隨機性。在類似的測驗中,高布倫發現天然溪水緩慢流動時輕柔的潺潺聲,在所有測試的水聲中最能令人放鬆心情。

  至於瀑布聲的來源,起初令我大吃一驚。最近有一個電視製作小組到我任教大學的無回音室拍攝裡面的情況。一台高速攝影機捕捉到一滴水滴墜入裝滿水的魚缸裡的畫面。從頂端往下拍攝的慢動作影片相當精采。水滴導致一支狹窄的水柱從水面升起,產生漣漪。但如果想了解當時發出的是什麼聲音,你必須從側面觀察,也就是在水面下看。儘管漣漪在視覺上很壯觀,聲音主要來自一個極小的氣泡。水滴的底部穿透水面時,會形成凸起的彎月面,這時突然從彎月面冒出一個極小的氣泡。這個包裹著空氣的泡沫直徑只有幾公釐,因此會被輕易忽略,也不容易拍到。泡沫也許很小,但泡沫裡的空氣振動、共鳴,並創造出一個叮呤聲,經由水傳送到空氣中。

  水流到石頭上的聲音聽起來很不一樣,原因是製造不出水底氣泡(除非石頭上已經累積了一層水)。此外,我們很容易想到一滴水打在石頭上整個濺開時會怎麼樣。當墜落的水滴變成石頭表面薄薄的一層水,會攪動周圍的空氣,發出聲音。

  電視製作小組拍攝了泡沫的幾個月後,我有機會從藝術家李.派特森(Lee Patterson)那裡進一步了解水的聲音。我們在英格蘭的湖區碰面,李對我描述他如何在北英格蘭當地的池塘和水道裡發現水底的聲音和熱帶雨林一樣豐富。我們聊到他即將創作的一件作品,以他在湖區的錄音為素材。觸動他創作The Laughing Water Dashes Through的,是附近的集鎮科克茅斯(Cockermouth)幾年前發生的嚴重水災。李說明這件作品將如何探索「水流所體現的不同能量形式,以及作為水流之副產品的聲音」。

  我造訪當天,他在一個封閉的小型淹水採石場錄音。陽光熾烈,鳥兒在四周鳴叫,是一個充滿田園風的地點(只要我們背對醜陋的混凝土工具間)。李帶了簡單的自製水中聽音器,是把一片很薄的閃亮壓電材料鑲嵌在汽水瓶鮮豔的塑膠旋轉瓶蓋裡,薄片會因為水底聲波而變形發電。他把聽音器拋入水中,打開擴大器,然後把耳機遞給我。

  我聽到不懷好意的咀嚼和嘎喳聲,彷彿有一隻動物企圖小口小口地咬破我的耳膜。之所以出現這種聲音,是因為蝌蚪不停地刮擦水中聽音器,在瓶蓋上尋找根本不存在的藻類。蝌蚪在氧化的池塘水藻間游來游去,只要小心更改聽音器的位置,就會聽到古怪的機器唧唧聲,彷彿在煎培根。這些聲音的產生,是因為有一股小泡沫從池塘水藻間迅速升起,看上去像是酒杯裡不斷往上冒的香檳氣泡,結果發現是因為植物進行光合作用而產生這一股股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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