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我們的義務

發稿時間:2016/09/03
幸福是我們的義務
幸福是我們的義務
作者|吳媛媛
出版社|圓神出版
出版日期|2016/08/01

  本書分享作者吳媛媛大學畢業後遠赴瑞典攻讀,直至工作、定居、結婚、為人母…一路走來深刻的「瑞典經驗」。她認為「每一個異國,都是我們從小長大的環境的精采對照組」,她描繪瑞典,就如同數十年前有人走進「如果電話亭」裡一般:房租價格嚴格管控,蛋黃區或市郊的房租必須一樣;建築工人和執業醫生的生活水準並無顯著差別;沒上過大學的鑄鐵工人可以當上首相;當一個男孩宣布自己是女生時,學校的老師、同學都要配合用「She」來稱呼她;如果這些都成真了,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社會呢?閱讀這本書,我們將有不一樣的體會與思考。

文章節錄

《幸福是我們的義務:瑞典人的日常思考教我的事》

Chapter 1瑞典的家庭生活

01瑞典家庭的Mysig時光

  我試著回想自己和臺灣家人Mysa的回憶,大概用手指頭數得出來。對於媽媽含辛茹苦的奉獻,我曾感到沉重;媽媽眼中的擔憂、嘴裡的叨唸,讓女兒把許多內心話都吞下了肚裡。

  剛畢業時,我曾經在瑞典當了一年的保母。我照顧的兩個孩子的爸爸是機師,媽媽是空服員,當兩人都必須離家工作時,就由我去幼稚園接六歲的蘇菲和兩歲的盧卡斯回家。每次我忙著煮飯的時候,蘇菲總會走過來跟我再三確認:「我們等一下要一起Mysa哦!」

  Mysa是一個瑞典特有的詞,形容詞態是Mysig,可以形容一個環境很舒適平靜,也可以形容人與人之間舒適的相處。動詞態Mysa,則意指人們一起度過親密愉快的時光。我一開始以為Mysa的意思就是相處,覺得很納悶,我人不是一直待在這裡嗎,為什麼蘇菲還要特別過來跟我「預約」相處呢?

  吃完晚飯,收拾好廚房,蘇菲宣布Mysa開始。我和姊弟倆爬到沙發上,唸一本書給他們聽,也聊著在幼稚園發生的事。那時我懂的瑞典語還不多,記得有一次我聽不懂「盪鞦韆」這個詞,蘇菲二話不說跳下沙發表演盪鞦韆的動作給我看,把我和盧卡斯逗得樂不可支。Mysa結束時,蘇菲總會說:「Oh, it was mysig.」(跟妳度過的時間真開心。)

  家人間以血緣聯繫的情感,是全人類共有、放諸四海皆準的。但是其感情根基,在不同的文化和社會制度下所呈現的面貌都不盡相同。我以前從沒有細想過臺灣的家庭觀,反而是當身處在瑞典這個陌生的環境時,才開始反思從小視為理所當然的臺灣家庭模式。這篇文章是我單純從家人的角度出發所做的觀察,有發現,有感動,也嘗試從制度面去思考。

  和家人相處太久會累?

  我先生和家人見面並不是非常頻繁,但是每一到兩個月總會記得要聚一聚。今年仲夏節(注:夏至來臨時的慶祝活動,是北歐的重要節日),婆婆從幾個星期前就開始安排家庭聚會,張羅得不亦樂乎。結果前一天,先生接到婆婆打來的電話,只聽她帶著濃濃鼻音說:「我得了重感冒,聚會先取消吧。」我先生說:「那妳好好休息,我們擇期再約。」我聽了急著說:「你媽媽生病了,我們更應該要去探望她呀!」我先生說:「她現在沒有精神,我們去枯坐在她旁邊,她也不會覺得Mysig。」

  後來婆婆病好了,我們約她和先生的弟弟、弟媳來家裡吃飯。吃飯時我們聊到了人生中的抉擇,大家輪流說著那些讓自己思索「如果當時選了另一條路,現在會是什麼光景?」的人生分歧點。這個話題似乎觸動了婆婆的心弦,她打開話匣子,向大家述說了許多年輕時的回憶,我聽得津津有味。不過看得出來在座的兒子們都已聽過這些故事許多次了,但他們還是耐心聽著,偶爾還會開玩笑挖苦她。

  後來不知為什麼我說起了朋友的LINE帳號被盜用,要我去買iTunes點數卡的事,沒有智慧型手機的婆婆一個字都聽不懂。經過大家費勁唇舌解釋,婆婆才說:「所以那個詐騙集團的人很喜歡聽音樂囉?」大家哭笑不得。接著又聊到了政治,這個家庭每個人的政治傾向都有點不一樣,針鋒相對了一陣,最後也一笑置之。天南地北的聊到了深夜,婆婆突然走到門口穿起外衣和鞋子,笑著跟大家說:「It was mysig,謝謝你們。」然後很乾脆的回家了。後來我開始思考Mysa這個詞的意義。問瑞典人,他們答不上來,對他們來說Mysa就是Mysa,於是我只好用自己的語言邏輯去理解。Mysa就是人們在日常問候與關心之餘,和他人進行的純粹的交流。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七分心思放在家務上,只有三分放在蘇菲和盧卡斯身上,但是和他們Mysa的時候,我們三個人都要投入百分之百的專注。這種交流看似放鬆,但也不能完全放鬆,必須耐心傾聽,努力理解,時時確定大家都是主角,也沒有人高高在上。因為是家人,所以毫不保留的分享自己的生命經驗,因為是家人,所以意見不合也笑著包容。這樣的交流很愉快,但時間拉太長會有點累,所以重視的不是量,而是質。

  和家人相處太久居然會累?這種說法也許會讓臺灣人覺得太「見外」了。臺灣的家庭相處模式,就我個人的經驗和觀察,是一種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的角色扮演,是一種陪伴和責任的混合體,而最高的情感表現在於羈絆和奉獻:例如給孩子煮的一碗麵,幾句叨唸,抑或是付給補習班那疊厚厚的鈔票,買給爸媽的按摩沙發……這種羈絆和付出的表現,又何嘗不真摯美麗?

  兩種模式各有其淵源,也各有優劣。剛來到瑞典,看到夫妻五五分帳,大部分父母親不會幫下一代存錢、買房,孩子也沒有所謂「盡孝道」的觀念。看到婆婆在孩子接連離巢,並和公公分居以後,獨自住在一間小公寓裡。有時我覺得,似乎臺灣的親情溫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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