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與他的寶貝

發稿時間:2017/02/04
彼得與他的寶貝
彼得與他的寶貝
作者|莎拉.潘尼帕克 著、雍.卡拉森 繪
譯者|黃筱茵
出版社|小麥田出版
出版日期|2017/01/05

  作者莎拉.潘尼帕克認為,撰寫《彼得與他的寶貝》最大的收穫在於,採用彼得與他最好的狐狸朋友佩克斯輪流說故事的寫作方式,讓她體悟到,每個人對同一事件的認知與理解是多麼不一樣。同時藉由他們倆的情誼,喚起人們對於身邊人事物的情感重視,希冀能打破一道道藩籬,讓彼此擁抱共存。

文章節錄

《彼得與他的寶貝》

  狐狸比男孩更早感受到緩慢的車速,他向來先感受到所有事物。從他腳爪上的肉墊,沿著脊椎骨,還有腕關節上敏感的鬍鬚。地面震動的感覺也讓他察覺路面變得更加顛簸。他從男孩的膝上向上伸展身體,嗅聞窗戶透進來的零星氣味,得知他們正駛入林地。松樹尖銳的氣味──樹幹、樹皮、松果和松針──有如刀片般劃過空氣,不過除了這些氣味以外,狐狸還聞得出比較柔和的苜蓿味、野生大蒜與蕨類植物的味道,還有另外一百種他以前沒遇過、但是聞起來翠綠又迫近的氣味。

  男孩現在也感覺到什麼了。他把他的寵物拉回來,把棒球手套抓得更緊。

  男孩的焦慮讓狐狸嚇了一跳。他們以前有幾次搭車外出的經驗,男孩都很平靜, 甚至很興奮。狐狸用口鼻輕推手套的邊帶,雖然他很討厭皮革的氣味。每次他這樣做,他的男孩都會笑。男孩會用手套包住他寵物的頭,跟他玩角力,這樣狐狸就能讓男孩不再繼續想他正在想的事情。

  可是今天男孩拎起他的寵物,把臉用力埋進狐狸頸部白色的毛皮裡。

  這時狐狸察覺他的男孩正在哭。他扭動身體,注視男孩的臉,好確定這件事。是的,他在哭──雖然沒有發出聲音,就狐狸所知,男孩哭的時候從來沒有發出過聲音。男孩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不過狐狸還是記得:這件事總是在他哭出來以前發生,就像要求其他人關注從他眼睛流下鹹鹹的水這件怪事。

  狐狸舔拭淚水,變得更加疑惑。沒有血的味道。他扭動身體,從男孩懷裡掙脫,以便更仔細查看他的人類,好檢視自己說不定沒察覺的某處傷口,雖然他的嗅覺從不出錯。不,沒有流血;連皮下瘀血或由於骨頭破裂而滲漏骨髓都沒有,後者以前曾經發生過一次。

  車子拉向右邊,他們身旁的行李也斜倒下來。憑味道,狐狸曉得行李中裝著男孩的衣服,還有他房間裡最常把玩的東西:他放在衣櫃最上方的照片,以及藏在最底層抽屜的東西。他把爪子探向行李箱一角,希望能把行李箱撬開一點點,這樣男孩嗅覺不強的鼻子就能聞到這些他最喜歡的東西的味道,得到安慰。不過這時車又慢了下來,這次發出隆隆的聲音緩慢前進。男孩往前一震,把頭埋在手裡。

  狐狸心跳加快,尾巴上毛茸茸的毛髮都豎了起來。父親新衣服上燒焦金屬的氣味讓狐狸的喉嚨感覺灼熱。他跳到窗邊刮著窗戶。在家時如果他做這個動作,他的男孩有時會舉起一面類似的玻璃牆。這面玻璃牆出現時,他總會感覺好過一點。

  不過,這次男孩把他拉下來,抱在膝蓋上,用哀求的語調跟他父親說話。狐狸早就學會許多人類詞彙的意義,他聽見男孩正在使用其中一個詞彙:「不。」「不」這個字通常會跟狐狸知道的兩個名字連在一起:狐狸自己的名字,還有他的男孩的名字。狐狸仔細聆聽,不過今天他只聽到「不」,男孩一遍又一遍的向父親懇求。

  車子抖動著完全停了下來,向右邊歪斜,窗畔揚起一陣煙塵。父親再次探身跨過座椅,用顯然與硬邦邦的謊言不相襯的柔軟聲音對兒子說了什麼以後,從狐狸脖子上的環圈部位把他拎起來。

  他的男孩沒有反抗,所以狐狸也沒有反抗。他歪著脖子、毫無防備的任憑男人抓在手裡,雖然此刻他心裡怕到很想咬男人一口。他今天不想讓他的人類不高興。父親打開車門,大步跨過碎石路和斑斑點點的雜草,走向一片林地邊緣。男孩走出車外跟在他們身後。

  父親把狐狸放了下來,狐狸立刻跳到他舉手無法觸及的地方。他的目光緊緊盯視他的兩個人類,吃驚的發現他們兩人現在已經高度相仿。男孩近來長得很快。

  父親指著樹林。男孩盯著父親看了很久,眼睛再度流下淚水。然後他用T恤的衣領把臉擦乾,接著點了點頭。他把手探進牛仔褲口袋裡,取出一個舊舊的塑膠士兵─狐狸最愛的玩具。

  狐狸保持警覺,準備要玩他熟悉的遊戲。他的男孩會丟出玩具,然後他會追蹤玩具的位置─男孩好像一直覺得狐狸的這種本事非常厲害。狐狸會找回玩具,把玩具銜在嘴裡等著,直到男孩找到他後拿回玩具,然後再度拋出玩具。

  毫無疑問,男孩把玩具士兵鬆鬆的拿在手裡,接著把它拋進樹林裡。狐狸鬆了一口氣──他們只不過是到這裡來玩遊戲罷了!──他也因此變得毫無戒心,直直衝向樹林,沒有回頭看他的人類一眼。如果他回頭,就會看見男孩從父親身上掙脫,把手臂摀在臉上,這樣狐狸就會趕快回來。不管他的男孩需要什麼──需要保護,需要想想其他事情,或者需要關愛──他都會提供。

  可是他衝出去找玩具了。這次的尋找比往常困難一些,因為樹林裡存在許多其他更新鮮的氣味。不過也只是稍微困難一點點而已,畢竟他的男孩的氣味也在玩具上。

  他可以從任何地方找出那個味道。

  玩具士兵臉部朝下掉在一棵白胡桃樹盤根錯節的根部旁邊,彷彿是很絕望的倒在那裡。他的來福槍槍托毫不鬆懈的抵在臉上,埋在雜亂無章的葉柄間。狐狸輕輕把玩具推出來,銜在牙齒間,再起身用臀部坐起來,好讓他的男孩找到他。

  在寂靜的樹林間,只有細細的陽光從樹葉鋪就的天篷間篩落,像綠色的玻璃似的閃閃發光。他把身子再抬高一點。沒有他男孩的蹤跡。狐狸的背脊因為擔憂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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