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女人

發稿時間:2010/08/14
午間女人
午間女人
作者|茱莉亞.法藍克
譯者|闕旭玲
出版社|商周
出版日期|2009/01/02

  以一次、二次世界大戰為背景的小說不計其數,德國暢銷小說《午間女人》卻從女性角度出發,處理猶太民族的課題,讓讀者從另一個面向來理解猶太人顛沛流離的悲慘命運。

  作者茱莉亞‧法蘭克是40歲的德國知名女作家,有「文壇奇女子」美名,甚至被譽為俄國名劇作家契訶夫的傳人。她早逝的父親七歲時被她的祖母帶到火車站月台上,祖母告訴父親說她馬上回來,父親卻一直孤零零地留在月台上枯等。這件往事是作者揮之不去的夢魘,也成為寫作這本書的靈感來源。

  茱莉亞從小就問自己,什麼原因會讓一個母親決定棄子不顧?那時代的女性對自己的人生能有多大自主權?她有辦法自我認同嗎?她在什麼情況下會違背自己的意願來否定自己?後來尋訪與蒐集資料只能得知祖母是護士,祖母與其姊姊都是美女,於是她為這些長輩創造個性、生長環境,設想那時代女人的願望和可能的困境。

  小說名為《午間女人》,是取材於消失中的德國少數民族索布族的傳說──肌膚白皙的午間女人是炎熱正午出來誘惑人的魔女,獵物必須講故事超過一小時才可脫身,否則會被魔女砍頭──藉此象徵女人情感多變。書中的母親對女主角以及兒子的感情複雜糾葛,是激烈、殘暴、溫柔的混合體,作者寫來淋漓盡致,堪稱經典的女性作品,也讓讀者對女性角色有新的認識。

文章節錄

  海鷗停在窗台上,鳴叫,宛若波羅的海卡在喉嚨裡,高亢,如浪花激起白沫,尖銳,如天空的顏色,海鷗的叫聲在國王廣場上空渺渺迴響;彼處一片寂靜,劇院如今已成瓦礫。彼得用力眨眨眼,想藉著震動眼皮嚇走海鷗,讓牠趕緊飛走。大戰結束了,他好享受眼前這份清晨的寧靜。一道陽光照在臉上,他拉起床單遮臉,靜靜聽著科欽斯卡小姐輕柔的嗓音。啊,心愛的,若你會游泳且游向我懷抱。彼得好喜歡這首歌的旋律和她哀愁、充滿期盼與憂傷的嗓音。

  暖暖陽光照在被單上,照得彼得的臉也暖烘烘,直到他聽到母親的腳步聲不斷逼近,猶如來自遙遠的彼方。被單瞬間被掀開。「快點,快點,起床了!」她催促著,「老師在等了。」其實福克斯老師早就不一一點名了,因為只有少數幾個孩子仍然天天上學。幾天來,他和母親每天下午都提著一只小行李到火車站去,希望搭上開往柏林的列車。來過一班,車上塞滿了人,他跟母親根本擠不上去。

  彼得起身,開始去梳洗。母親嘆了口氣,脫下了鞋子。彼得用餘光瞥見母親正脫下圍裙,打算將它浸入水盆。她的白色圍裙每天都會沾滿煤炭、血跡與汗水。

  母親舉起手來,摘下頭巾,再拔下髮夾,蓬鬆的長髮霎時滑落肩膀,姿態無比輕柔。這時她不喜歡彼得看她。母親轉身背對他,開始梳理一頭秀髮。陽光下,她金色長髮閃閃發亮,彼得不禁要想:他擁有全世界最美麗的母親。

  他要離開家門時,母親說:「別太晚回來。昨晚醫院裡有位護士說今天和明天都有加班車,我們要離開。」彼得點點頭。幾星期以來,他一直期盼能搭乘火車。戰爭結束都八個禮拜了,父親還沒回來。彼得好想問母親,為什麼她不再多等些日子,父親一定會很樂意成為她的依靠。

  去年夏天,在八月十七日前一晚,彼得單獨在家。母親在那個月常連當兩班,從晚班到大夜班全在醫院裡。母親不在,彼得就感到害怕,怕「那隻手」會突然從牆壁和被單的縫隙間伸出來,在一片漆黑中伸進被子裡。他默默感受著緊貼在大腿邊的冰涼金屬折刀,一遍又一遍想像,當那隻手出現時,他要在第一時間抽出刀。他必須立刻刺上去,又快又準。

  在強悍無比的寂靜中,彼得抬起頭來,聽見自己的牙齒在打顫,他使勁咬緊牙根,使盡全身力氣咬緊每一顆牙,然後再度垂下頭去,埋首在鵝絨之中。他用力磨蹭埋在枕頭中的臉,來來回回,枕頭下有東西窸窣作響。他小心翼翼把手伸進枕頭裡,指尖觸及紙張。此時,耳邊充斥著一陣陣劃破天際的可怕飛彈聲,開始轟炸了。彼得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耳邊盡是爆炸聲、碎裂聲,有窗戶因為承受不住壓力,整片碎裂了,而彼得的床拚命搖晃。他突然錯以為身邊所有東西都比他更有生命力、更像活著。

  接著又是一陣寧靜。彼得無視於外面的轟炸,用沒有握刀的手將信抽出來。這筆跡他認得。哈,太荒謬了,荒謬到彼得想笑,哈,父親,哈,彼得竟然完全忘了父親的存在,一個願意永遠保護他的人。這是父親的筆跡,字母一個接一個,不可撼動,任何事物都傷害不了,警報不能,炸彈不能,烽火也不能。彼得靜靜看著這些字,輕柔地笑著。突然一陣熱淚盈眶,字跡險些要被淹沒。父親對某些事感到抱歉。彼得必須要讀,一封出自保護者之手的信,他必須要讀,必須看懂信裡面寫的內容,只要他繼續讀,一直讀,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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