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

發稿時間:2010/08/14
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
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
作者|唐諾
出版社|聯經
出版日期|2010/08/05

  《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書名很炫,其實是唐諾為名家著作寫導讀。他在書中推薦閱讀的作品大多是世界級的著作,光為海洋作家康拉德的散文寫導讀,就長達2、3萬字。對許多讀者來說,即使是熟悉的世界名家,了解仍有限,本書如同導遊,帶讀者一窺堂奧。

  以介紹美國作家海明威1950年的小說《渡河入林》為例,唐諾一開始就以這是海明威一生最爛的小說作為破題,但還是寫了上萬字,告訴大家為什麼一定要讀這本小說。這正是本書迷人的地方,作者太會講故事了,會讓讀者覺得書中提到的作品非讀不可。

  書中序文引用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馬奎斯的小說寫螢火蟲的一段典故。螢火蟲生命短暫,一名女子卻把螢火蟲放進隨身攜帶的一小節挖空的甘蔗內,螢火蟲吸食甘蔗汁,發出微弱的光點,到了隔天夜晚還能繼續發光。唐諾說,導讀者是種植與攜帶甘蔗的人,導讀文章是一節節挖空的甘蔗,為了要讓作家很棒的書寫能栩栩如生地帶著光亮飛出來、活下去。

  顯然唐諾有很大的使命感,認為不可讓美好的文學著作死在我們這一代,否則是犯罪。曾有學生問讀文學作品要做什麼?老師答以任何文化都需要文學,也靈機一動說,文化最有生產力,最賣錢,漢文化的《三國演義》故事賣了超過1800年還是有市場。那麼,想要入門文學名著的讀者,《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非讀不可。

文章節錄

《八月之光》,以及約克納帕塔法小說

  「在密西西比,八月中旬會有幾天突然出現秋天將至的跡象:氣候涼爽,天空中瀰漫著透明柔和的光,彷彿不來自當天而是從遼遠的昔日照臨,甚或可能還有著從古希臘、從奧林匹斯山某處來的農牧神、森林神以及其他神祇。這種天氣只持續一兩天便消失了,但在我生長的縣內每年八月都會出現。這就是這題名的意涵。對我來說,它是一個令人愉悅和喚起遐想的標題,因為它使我回憶起那段時間,領受到那比我們基督教文明更古老的透明亮光。」

  這是福克納自己說的,一九五七年,在維吉尼亞大學被問到《八月之光》這個書名時,忽然心起憂思似的生出了某種遼闊感,還越過了基督教文明,進入到異教的傳統世界去。

  在四季不分明的台灣,我們能從文字體認的可能遠比直接的感官經驗要多,使得這個書名更失去了在地農人住民那種節候式、直觸皮膚表層的實體性,得更依賴知識和想像。台灣的八月仍是瘋狂的熱天,然後秋天一閃而逝,只有在九月末十月忽然有個兩三天會出現那種天地空曠、雲層高遠且隨風呼呼而行、讓人寂寞難言的好天氣,可惜我們周遭長綠不凋的樹並不配合,土地放眼也依然窄迫,容不下森林牧神,因此這樣的兩三天日子,如果碰巧人沒在忙,得以抬頭起來嗅聞空氣中的異樣氣息的話,比較容易叫喚出來的是某種遠行的心思,人生一場,不該只是個平乏的彈丸小島而已不是嗎?

  福克納是喜歡用清楚強力書名的人,書名如《押沙龍,押沙龍!》、《那些不被征服的》通常直指小說意義核心,呈現著書寫者某種嚴厲的、不願片刻分神的意志,代價則是焦點太集中有所局限。《八月之光》這一次,正如同他說的家鄉密西西比州那異常的一兩天,是他命名僅見的心思迷濛,也因此變得令人不敢太相信太放心,很多讀者評論者仍想尋回福克納式的更確定意義。

  小說果然開始於一次遠行,一次「長走」(借用個納瓦荷人的悲傷用詞),也收尾於此。走路的人叫莉娜,是一個未婚懷孕的阿拉巴馬傻姑娘,她某天晚上跳窗出來,「帶來一把棕葉扇子,一個用印花大手帕紮得緊緊密實的小包。裡面除了零碎東西外,還有三毛五分錢的硬幣。她穿的是她哥哥穿的鞋子,他送給她的,還有八九成新,因為他們誰也不穿鞋。她一走上泥土路,便脫下鞋來拿在手上。」指引她不知伊於胡底路徑的,只是那個弄大她肚子落跑掉、名為盧卡斯‧伯奇的無賴男子的零亂斷續足跡,但奇怪的是(尤其依福克納那種沒事也有事的書寫「習慣」),介於鎮定和恍神之間的莉娜自己倒什麼事也沒發生,包括她進入戲劇舞台也似的杰佛生鎮把小孩順利生下來,還果真在這裡逮著了負心人伯奇但還是放他走開(好繼續追是嗎?)。她的現身沒為杰佛生鎮這場鬧出人命的恩怨情仇帶來任何觸媒的乃至於有機性的化學反應,遑論啟示或救贖,她只是恰巧趕上了而已。所以不少讀《八月之光》的人只把莉娜當一個「形象」,一個生下來就是要走路的人,她把我們的目光從偌大世界帶進了這個針尖小的美國南方小鎮,又把我們的目光帶離開來還原為偌大世界,這又放火又殺人的幾天於是化成了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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