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鳥

發稿時間:2018/10/12
群鳥
群鳥
作者|吉本芭娜娜
譯者|劉子倩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8/09/25

  仰望天空尋找飛鳥的蹤影,神真的忍心毀滅一切?日本當代作家吉本芭娜娜長篇小說《群鳥》筆下,一對戀人拚了命想要活下去,散發異常強烈的生之欲望。吉本芭娜娜受到「超脫樂團」主唱柯本和沙林傑名作《法蘭妮與卓依》觸動,在她心中醞釀多年,一對經歷過巨大創傷的年輕情侶,無論如何她都要寫下他們;而且「今後當我想起這對情侶,祈求他們能夠得到幸福。」

文章節錄

《群鳥》

  秋光穿過林蔭大道的小片樹林照耀路面。

  從大學路到車站前熱鬧的大街,有成排的美國松。

  鎮長堅持種植這種樹,甚至不惜自掏腰包的故事很有名,雖然兩旁都是這種並不高大的樹,但綠意盎然的林蔭大道成了本地象徵。

  濃綠的葉片和深褐色樹幹非常搭調。

  此地氣溫有點偏低,夏季最高氣溫也不高,在日本算是比較乾燥,即便是這種松樹也能勉強生長。

曾在亞利桑那住過的我知道,這種松樹的果實可以榨取珍貴油脂。那種幾乎令人氣絕的芳香與黏稠的質感,我也都記得。

  聖多娜當地各種商店皆有販售那種松脂做成的乳霜。無論是受傷或保養肌膚,或是護理泡過水及曝曬紫外線的手與唇,我們都喜歡塗上那個,實際上也非常有效,是帶有松香的乳霜。

  我很想把這個故事向人傾訴,包括那令人懷念的芳香。

  而且,對象只能是嵯峨。我在想。我渴望於木柴劈里啪啦冒火星的熾熱暖爐前,像以前一樣聊上許久。

  聊當時發生的種種事件中,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還有我倆在這世上相依為命。

  還有,我也想對本地居民說,這條林蔭大道其實是一座寶山喔。

  要是我能用在這裡採集的松子榨出油脂,製成乳霜,與嵯峨一起沿街兜售,光靠那個掙錢維生該有多好。

  我這麼想著。

  天空如此澄淨的秋日,會覺得松樹的芳香與透明的日光或許真的能讓那個夢想實現。

  我們的親人把鮮血全數奉獻給這種樹木生長的大地。所以我們對這種樹的感情格外不同。那個魔法迄今仍不可思議地溫暖籠罩我與嵯峨。

  能夠住在有這條美麗林蔭大道的小鎮,我們都很滿意。

  穿過清涼空氣籠罩的林蔭隧道,肺中的空氣變得有點冰涼。啜飲熱紅茶,再多幻想一些吧,幻想那樣的情景。那是賜給我力量讓我今日也能活下去的幻想。

  大家都說我想太多很難相處,其實沒那回事。我衷心希望大家都能這樣一點一滴為靈魂充電,好好活下去。

  至於是什麼信念推動我,我隨時都可以詳細說明。

  我幻想中的嵯峨,不像真正的嵯峨那麼難搞。

  不會像真正的嵯峨那樣火氣上來就踹破牆壁,也不會因為大吵一架就整個月都板著臉。不會吃點油膩的東西立刻拉肚子,襪子也不會臭,不會長鬍子。

  換句話說,真正的嵯峨總是出乎意料地生氣蓬勃,每次見面都讓我大吃一驚。

  我腦海中的嵯峨基本上一直保持幼時光溜溜的模樣。

  等於是我弟弟的嵯峨。笑容可愛,是全世界最惹人愛憐的男孩。小時候我說等

  將來長大也要生一個嵯峨,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真正難搞的嵯峨內在,包含幻想中的嵯峨最濃郁的精華。當我窺視他的雙眸時,總是可以發現小時候無論任何事都徹底傲氣的那個他。

  「欸,那個人又跟來了。」

  美紗子拽著我的袖子說。

  在這所女子大學,我與美紗子都選修了身為作家、在社會上也頗有名氣、有點波希米亞風的末長教授開設的「美國文學與詩歌」這門課。

  我喜歡上那堂課,也結識了幾個志同道合算是朋友的人物。

  每年由修課學生公開表演教授寫的劇本已成了校慶活動的招牌節目,去年和今年,我連續二次擔綱主演。

  對此我毫不羞愧。

  我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確有一點表演天分。因為我能夠感知角色進入我的內在,把我的人格推到一旁的瞬間。

  我在聖多娜時,也曾在熟人於教會表演的話劇當過幾次主角。如今想來光是使用英語就要冒冷汗,但當時我還是小孩所以初生之犢不畏虎,完全不當一回事地理直氣壯表演。也曾被譽為天才童星引以自傲。我不是那種連塌鼻子都好看的大美人,但是外型還算高䠷,身材不錯,舞台導演經常說我很上相。

  如果把人大略區分,我認為自己大概屬於凱特.摩絲或凡妮莎.巴哈迪那一型,每次嵯峨聽我那樣說就會捧腹大笑,而且迄今我也沒見過強尼.戴普,雖然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那大概只是「自稱」。

  只不過擔任兩次主角,在這女子大學就足夠遭人忌恨,但好像也有了一些粉絲。我收到仰慕信與點心,大學以外的人也會偷偷跑來看我練習。

  末長教授問我要不要去他朋友名下,同樣由他撰寫劇本的某個東京小劇團的舞台表演一次。他說朋友看了我去年的舞台表演後,聲稱有個角色希望由我演出。

  這樣的我,如果單就外表看來,肯定只是一個善用天分對未來懷抱希望的普通女大學生吧,這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也很開心。

  因為站上舞台,讓撇下生活大小事情只知擔心嵯峨的我,讓回到日本卻始終無法適應幾乎成了繭居族的我,至少變得稍微外向。

  想到昔日住在亞利桑那聖多娜的經歷促成了末長教授與我的緣分,對於那乾燥的空氣、透明澄淨的藍天,宛如烤得漂亮的巧克力蛋糕般連綿起伏的山脈,也不得不燃起熊熊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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