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的故事

發稿時間:2019/06/21
起源的故事
起源的故事
作者|大衛.克里斯欽
譯者|蔡耀緯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19/06/01

  作者大衛.克里斯欽希望透過《起源的故事》,述說全體人類共享的遺產,使我們做好準備,面對我們所有人在地球歷史的這個關鍵時刻都所面對的巨大挑戰與契機。因此,閱讀本書,可帶領讀者認識太古以來「一百三十八億年的歷史」,改變我們理解宇宙、地球,以及自身存在的方式。

文章節錄

《起源的故事》

農耕如何轉變人類歷史

  上次冰河期結束後大約五千年間,農耕村落支配了人類歷史的農業時代。這些村落是農業時代的巨型都會,是地球上最複雜、人口最稠密、力量最強大的社群。隨著農耕散播、人口增長,村落隨之倍增,直到它們成為大多數人類所居住的社群。倘若你是農業時代的人類,你大概就是一位農民,或者居住在農民社群裡。

  人口如此密集的社群是人類歷史上的全新現象。按照現代標準衡量,農耕村落看來或許簡單。但從舊石器時代的標準看來,它們是社會、政治與文化的巨擘。它們不只需要新技術,還需要新的社會及道德規則,關於如何共同生活、避免紛爭、分配社群財富的新概念。倘若英國人類學家暨演化心理學家鄧巴的說法沒錯,演化讓人腦具備了應付至多一百五十人群體的能力,那麼由此可知,規模遠大於此的社群必定需要新的社會技術才能維繫。

  在人類史上農業時代的前半段,多數農耕村落都是與鄰近村落關係有限的獨立社群,規模小到憑藉傳統親屬規則就足以維繫。儘管村落之間人員、物品及觀念的交流愈來愈重要,但國家、帝國、城市或軍隊都尚未形成。主宰人類歷史最近五千年的巨大複雜社會,唯有在農耕傳播得夠快夠遠,產生出人群、資源及新技術的臨界質量之後才能出現。但農業文明的根源已可見於早期農業時代的村落社群中。

  我們在前文已經看到,野外採集社會含有諸多不同種類的潛在知識儲備,包括如何管理龐大人群的資訊。社會複雜性增強,大規模政治、經濟、軍事網絡,乃至我們能在一切農業文明發現的巨大建築,所有這些潛力早已存在於野外採集社群和早期農業社群。

  安納托利亞南部的哥貝克力石陣(Göbekli Tepe),為早期野外採集與農業社群內部蘊藏的智識與技術潛力提供了壯觀的例證。哥貝克力石陣最先有人居住是在納圖夫人村落的時代,隨後在一萬兩千到九千年前之間定期有人居住。11它包含了二十個巨石圈,其中約有兩百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有些石柱遠高於五英尺、重達二十噸。許多石柱上都有怪異的淺浮雕,圖案是有爪子或喙的鳥類或動物。此處並無住屋,不太尋常的是,許多石柱都儀式性地遭到掩埋。考古學家也在遺址裡發現釀酒的跡象,這同樣有可能暗示著儀式行為(以及酒神祭﹝bacchanals﹞)。這顯示出哥貝克力石陣一如英國的巨石陣 

(Stonehenge)或新墨西哥州的查科峽谷(Chaco Canyon),是周遭社群的儀式中心,或許等同於早期的奧林匹克運動會或聯合國。它或許也具備天文台的功能。投注於興建哥貝克力石陣巨石圈的巨大心力,顯示出不同族群間的外交與技術聯繫,在這個人口遽增時代的重要性。石柱的大小、雕刻的精緻與美麗,以及必定有數百人雕刻及搬運這些巨大石塊的事實,都指向了前所未見的社會組織規模及複雜性。這一點出人意表,因為最早建造這些結構的人很可能甚至不是真正的農民,而是像納圖夫人一般定居或生活富裕的野外採集者。

  隨著村落和村落網絡擴大,傳統的親屬規則也受到挑戰。隨著早期的農耕村落擴張,與鄰居建立新關係,有時更成為小型市鎮,傳統的親屬與家族規則必須以關於財產、權利、地位及權力的新規則修改或增補。一兩百人規模的傳統社會模組,必須被連結到更大網絡之內,而更大的網絡不免區分階序。隨著農耕擴張,我們在每個地方都開始看到更有階序的新架構覆蓋了傳統親屬規則組織而成的村落社群。

  追蹤一個一千人口的村落內部關係及地位的一種方式,是運用傳統親屬規則,但將它們投射到所處時空中。以下是可能的操作方式:倘若你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都來自每一代的長子或長女,那麼你就可以宣告你自己和整個家族的嫡長子地位。像這樣的機制使得整個家族和譜系有可能被論資排輩。我們在此看到了階級與種姓的起源。但才能也同樣重要。隨著人們在大型村落中同住得更近,土地權、繼承權、鬥毆或破壞財產的糾紛也增加了,宛如收縮物質團塊中的質子相撞,形成最早的恆星一般。但排解大型村落紛爭的方法與化解家族爭吵大不相同。調人或判官需要慎重、老練、智慧與經驗。他們有時也必須能夠以武力遂行己意。

  現代對於小規模村落社會的研究,顯示出這樣的問題是如何能夠產生出簡單的領導形式,公認為特別慷慨或強大、特別通曉傳統與法律、特別虔誠,或特別善戰的個人,被授予適度的權威管轄其他村民。倘若他們在社會和政治上都游刃有餘,就有可能成為「大人物」,也就是以慷慨大方和領導組織技能而聞名的領袖。建立在家系或能力之上的等級,也奠定了階級和種姓區分的基礎。帝國權力的輪廓早已預示於古代村落的宴席和打鬥之中。

  有了更多人及更多交流,集體學習機制以更強大的效能和力量運行。許多創新在不同地區為農耕帶來漸進改良,其中一些創新改變了事物的格局。兩項特別重要的創新是大型動物的馴化,以及大規模灌溉的產生。

  動物被馴化的時間大約與第一批植物同時。狗甚至有可能在野外採集社會就被馴化了,用以協助獵人、擔任守衛,或者甚至在冬季為人們保暖。但在一開始,動物馴化的效率不佳。動物被持續圈養及餵食,直到被宰殺了運用肉、皮、骨和筋腱為止,其間所費不貲。到了六、七千年前,尤其是在擁有廣闊草地,足以供養大群家畜的地區,農民和牧民開發出了在宰殺之前運用馴化動物的方法。他們開始為母牛、母馬、山羊和綿羊擠奶;為綿羊和山羊剪毛;並且騎乘馬匹或將它們套上大車。考古學家安德魯.謝拉特(Andrew Sherratt)將這些新技術描述為「次級產品革命」(secondary products revolution),因為人類學會了同時使用馴化動物的初級產品(它們被宰殺時產生的資源)及其次級產品(它們健在時所能供給的能量與資源)。直到現代為止,這些強有力的技術僅限於歐亞非世界區域,因為在美洲,眾多巨型動物物種的消滅,使得可供馴化的動物品種所剩無幾。但在歐亞非的某些區域,例如中亞、中東和北非,次級產品增加的產能巨大到整個社會開始靠他們的家畜吃飯,隨著家畜逐水草而居,生活在帳篷裡,回歸游牧生活方式。我們將這些人稱為草原游牧者(pastoral nomads)。草原游牧者的機動性,使他們成為遙遠地區之間完美的聯繫者。最終,他們攜帶著觀念、技術、人員、物品甚至疾病,經由所謂的絲路穿越了歐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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