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人新經濟

發稿時間:2019/08/16
職人新經濟
職人新經濟
作者|理查・E・歐塞霍
譯者|馮奕達
出版社|八旗文化
出版日期|2019/08/07

  某些過去地位不高的服務、零售和輕製造業工作,如今怎麼開始「酷」了起來?新一代的年輕「職人」為何無懼它可能造成自己向下層社會流動,而視這些典型的「低階」工作為體面的職業?何以有越來越多出身良好、受過高等教育、文化底蘊深厚的年輕世代,寧捨所謂的白領好工作,轉而追尋傳統認定低下階層的手作勞動為職志?《職人新經濟》深度剖析當今後工業城市裡的品味階級分層、中產階級化、以及不斷演進中的勞動市場新現象,細膩呈現年輕職人如何為傳統的零售、服務、製造工作注入新價值與新意義。

文章節錄

《職人新經濟:手工精神的文藝復興,品味與消費文化的再造。》

• 第一章 雞尾酒復興

  ……調酒術是職業認同的基礎,但對酒保而言,調酒術並不等於認同本身。雞尾酒酒保認為自己的工作具有多重面貌。當個好酒保等於要把調酒的知識與手藝,與高品質服務不可或缺的人際互動技巧相互結合,還要耐著性子在酒吧後表現基本、甚至是非技術性的工作。湯姆提出一種新穎的區分方式:「類似情形在製作糕點過程中滿明顯的。烹飪有其靈魂,有其情感,但烘烤本身卻沒有。烘焙是一門科學,要嚴守比例。我認為當酒保也有其靈魂。說到底,最讓我自在的還是『bartender酒保』這個詞,因為這就是我在做的事。我不會自顧自地調酒。」

  若是這樣類比,調酒術就是科學,但當酒保卻是藝術。材料比例錯誤會導致麵包發不起來,酒保也是這樣;某種材料多加四分之一盎司就能毀了酒飲的平衡,無法變成酒保希望的樣子——它發不起來。但雞尾酒酒保堅稱,調製飲料學起來很簡單。瓦金就說,「這只是熟不熟練的問題,熟了看起來就很簡單、渾然天成;調酒又不是火箭科學,真的沒那麼難。你就只是調飲料,按照酒譜調。」酒保這一行的靈魂,或說藝術,在於握有邊調製飲料,邊與顧客互動,同時還掌控整個吧台的能力。「酒保不只是調飲料的人,更是專業人士」——今天的酒保依然緊抓著這種在黃金時代生成的觀念。即便如此,調酒能帶來人們的關注與機會,酒保也承認懂得調酒、從事調酒對此有多重要。死吧的酒保傑森言簡意賅地表示:「身為酒保,人家付你錢是因為你知道的、與你所做的事。但人家是因為你懂的東西,所以尊重你。這一點非常打動我。同理可證,身為專業酒保,客人還是比較重要,就跟雞尾酒本身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

  少了調酒能力,雞尾酒酒保就得不到現有的媒體關注。他們不會因為客人表示有多愛他們調的酒飲,就能從個人工作中得到認可。他們不會有機會到其他酒吧擔任飲料和菜單方面的顧問,或訓練其店員、舉辦活動、教育大眾、參加比賽,或是與品牌合作。說不定,他們還在為了回答「你的正職是什麼?」的問題而糾結,或至少會為了應對答說「我只是個酒保」而遭受的眼光而糾結。清潔工哪有機會能把事業拓展到手上的水桶跟掃帚之外,獲得「廢棄物工程師」這種更高的地位?但雞尾酒酒保不同,他們有門路從自己的工作中獲得地位,從吧台後開枝散葉,但這得靠調酒術才能辦到。人不在酒吧時,雞尾酒酒保話裡總會淡化「調雞尾酒」在其職業認同中的分量,但他們的舉止卻透露出不同的故事。比起精進互動技巧,或是學習改善服務品質,他們會投入更多時間去進修調酒相關知識與技術。調酒社群在紐約市內外和雞尾酒聖會等大型活動中舉辦的研討會、教育學程和活動,其中心大多都是在以某種方式討論、學習更多關於雞尾酒與烈酒的知識。更有甚者,酒保與顧客在酒吧中的互動,泰半也是雞尾酒建構出來的。

  ……隨著雞尾酒社群的擴大,有越來越多人湧進這個產業,在當中扮演某種角色。以雞尾酒酒保來說,一旦有人並非出於照顧酒吧的熱情,而是單純只喜愛調酒術而從事此行,就會出現衝突。常見的情形是,這些人會短暫擔任酒保,接著就成為酒類品牌顧問或品牌大使。我有回跟瓦金聊起這些因為對雞尾酒文化有興趣而成為酒保、但此前從沒管理過酒吧的人。

  「這確實是個問題,」他說,「差別在於你是忠於客人,還是忠於酒水。新的酒保確實很會調飲料,如果你碰上從調酒狂熱者變成酒保的人,要讓他們進一步超越是件非常非常難的事。有時候,要讓他們用有條有理或熱情的方式講述苦精之外的事情,簡直難上加難。這就像……這麼說吧,要是客人想知道某場比賽的比分怎麼辦?你知道是誰跟誰在比賽嗎?你知道紐約尼克跟布魯克林籃網會在馬丁路德.金紀念日對戰嗎?你會注意到這兩支球隊是同城死敵嗎?對不對?」

  「對啊。要是顧客就是對苦精沒興趣,那怎麼辦?」

  「就是說啊!假如客人想知道近期有什麼展覽開幕呢?要是他們想知道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在展什麼呢?你會不會為了想知道有那些展覽而讀《村聲》?你有沒有為了要知道城裡的大小事,所以讀這本雜誌?你有沒有四個街區內的六間酒吧或餐廳的口袋名單,而且無論客人心情如何,你都能推薦給他們的?你對這個區域了解多少?甚至是,你有多了解觀光區?要是你料到會有很多城外的客人來你店裡,你就該曉得曼哈頓中城值得一探的地方,就該知道世貿中心附近廣受推薦的場所。這些就是他們永遠無法領會的細微之處。」

  「確實。這才叫最好的服務。」

  「假如天氣實在很冷,有個像你這樣戴眼鏡的客人走進酒吧。你進門了,接著會怎麼樣?」

  「眼鏡整個都是霧。」

  「因為我戴眼鏡,我懂,我會這樣:當我看到戴眼鏡的客人走進來,我第一件事就是抓一張紙巾。他們一站在那兒,我就會這樣,『來,給你擦眼鏡。』這叫見微知著。我一下子就能讓客人曉得,『我知道你需要什麼。』」

  「『這兒有我照顧大家。』」

  「你不必開口,我就知道你需要紙巾。你都還沒試著從身上穿的四層衣服裡找哪一層有乾的地方來擦眼鏡,我就已經知道你要擦眼鏡了。接著,就是遞上一杯水跟酒單。我認為這就是差異。一旦有誰只當過一小段時間的酒保——不超過一年,一旦他們只做過這點時間就跳去做品牌工作,跳去開自己的學程,當某個地方的顧問,事情就是從這裡全盤皆錯的。」

  瓦金與其他擁有一流顧吧經驗的酒保,正是憑藉強調服務對於照顧酒吧的重要性,因而讓自己與沒有如此經驗、單純只為雞尾酒文化而追求這個職業的人(「調酒師」)有所區隔。瓦金的做法也呼應了前面湯姆的看法──調酒術是一種科學,而顧吧是一門藝術。一旦這門學問有了人氣和市場價值,酒保藝術家便會宣揚他們服務工作的真正精髓,那就是充滿靈魂的人情味。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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