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

發稿時間:2009/10/31
雍正帝
雍正帝
作者|馮爾康
出版社|聯經
出版日期|2009/10/03

  故宮日前正在舉辦「雍正──清世宗文物大展」,再次喚起大眾對這位清朝皇帝的興趣。歷史對他的評價兩極,他是接見中下級官員最多的皇帝、成功的改革家,也是嚴苛的君主、才華洋溢的藝術家;他的性格鮮明而多面,毀譽參半,但對後世的貢獻又不容置疑。

  不同於坊間半傳奇、半渲染的小說戲劇或論述,本書由清代社會史權威馮爾康先生所著,因此遠為客觀、低調,全書以大量、豐富的史料為佐證,是難得熔知識與可讀性於一爐的歷史類好書。如果說我們以歷史為借鏡,本書擦亮了我們觀看雍正及其時代的鏡子。

文章節錄

歷史上挨罵的深層次原因

  雍正帝被罵的原因,先借鑒《紅樓夢》中王熙鳳得到的評價──「治世之能人,亂世之奸雄」。奴才周瑞家的說鳳姐樣樣好,「未免對下人嚴了些」;林黛玉初進榮國府,在她眼中的鳳姐是「粉面含威春不露」。「威」者,含蓄地點出其人的威嚴,事情都落在「嚴」字上,王熙鳳管家太「嚴」,因而遭到輿情的指責。對雍正帝之罵,究其原因,可以從三個層次進行分析:

  其一,受懲罰者的怨恨。雍正帝敏銳地指出,賞賜八旗幼丁,他們揮霍之後又會抱怨。不過,這種抱怨不是這裡所說的政治性抱怨、怨恨。雍正帝的政績是以犧牲眾多人的生命為代價取得的。他清查經濟,為向貪官追贓,動輒抄家,甚至令其子孫、親戚幫助賠償,窮追窩藏者。這同康熙帝的「睜一眼,閉一眼」的方針大相徑庭。而官員們習慣了前朝的寬大,對雍正帝的嚴厲政策自然不滿,所以輿論說他重用的大臣「嚴刻」,實際是把矛頭指向了他。

  雍正五年(一七二七)四月初八日,雍正帝發布上諭說,「近聞外間議論,有謂塞楞額署山東巡撫事務精明嚴刻者,既加以精明之譽,復加以嚴刻之譏,此皆由於塞楞額蒞任以來,實心辦理數事,而宵小之人不得自便其私,故造作此語」,以阻擾其認真辦理事務。接著,雍正帝對號入座,為自己辯解,說他本人並不嚴刻。如李衛清查李維鈞家產,涉及其婢妾。雍正帝說李衛不識大體,不講究忠厚,因此不讓他參奏李維鈞的家事,以此表明他的仁愛。事情的實質是,雍正帝整頓積習,引發了既得利益者的不滿,於是加諸嚴刻的罪名。妙就妙在嚴刻之前加上「精明」一詞,正是精明,嚴刻就令人受不了了。受懲罰者是在發洩個人私怨,他們其實是罪有應得,怨不得雍正帝。

  其二,儲位之爭的後遺症與世俗同情弱者的觀念相結合。對康熙朝儲位鬥爭失敗的一方,雍正帝繼位之初儘管實行打拉結合的策略,但人們很快發現,他的真實意圖是打擊、消滅對方,於是議論紛紛,說皇帝「凌逼弟輩」,懲治人是「報復私怨」。翰林院檢討孫嘉淦上疏,要求皇帝「親骨肉」。對於皇家內部政敵的打擊,應當適可而止,不為已甚。雍正帝不懂得這個道理,對宗室成員打擊過分,特別讓人反感,甚至讓人痛恨。再說政治案件過多,打擊面過大,比如無端懲罰楊名時,令人同情他,而不滿於雍正帝。這是雍正本身的問題。他不懂得鬥爭中有理有節的原則,分寸拿捏得不准。這是雍正帝自身策略失誤造成的被罵,賴不得他人。就此,楊珍撰文《關於雍正帝毀多於譽的思考》,分析甚為透徹。

  其三,改革政治和嚴猛的方針政策造成的。雍正帝棄置寬仁之政,嚴猛為治,觸動的不只是犯法者或被誤認為犯法者的個人利益,從制度層面看,傷害的是集團利益。如士民一體當差,就觸犯了士人的整體利益,不是個人不滿,而是群體反對,結果在河南發生了封丘罷考事件。這樣,事情就嚴重了。實行耗羨歸公制度,有錢人就不滿意。所以,在最早實行的山西,巡撫諾岷、布政使高成齡均受到很大的壓力;山西的京官也不贊成實行這一制度,可見鬥爭的激烈程度。嚴猛政治,也為崇尚仁政政治理念的人士所不滿,給予否定。最早是剛繼位的乾隆帝。他否定前朝的幾項政策,搞翻案。四川巡撫王士俊表示不滿,說現在的好上疏是將前朝的案子反過來,他也因為這個話,幾乎遭到殺身之禍。後世崇尚寬仁政治的學者,責罵雍正帝的模範督撫田文鏡,就是沖著嚴猛政治來的。集團利益受損者、仁政維護者的反對,與利益受到傷害的個人怨恨不同,應做具體分析。不過,革新政治的產生與推進是非常不容易的,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宜多所指責。如果承認雍正朝是個改革時代,就要給予那些政策的制定者、執行人以肯定的歷史評價,而不應咒罵雍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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