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與樵:獵影伊比利半島

發稿時間:2020/04/24
云與樵:獵影伊比利半島
云與樵:獵影伊比利半島
作者|蘇偉貞
出版社|印刻出版
出版日期|2020/04/06

  十年前,兩個五歲小男孩的童年童語約定──到西班牙看高弟建築,成為旁觀者代管的記憶。十年後,一封來自西班牙研討會來信,串起了這段文學饗宴與藝術之旅。眾多文青們一人負責一地,從巴塞隆納、波爾特沃、西維爾到里斯本,中間穿插了豪華之旅杜拜;走踏的私房景點是班雅明、漢娜厄蘭;看盡高弟與達利的瘋狂。這是「我們」的旅程,成群結伴走到這裡,帶著喜歡的華麗的知識追求畫面:「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而原本一開始的研討會,倒像是點綴裝飾品。

文章節錄

  十一點的達利戲劇博物館前小廣場日頭焚燒,門票和畢卡索美術館同樣十二€。一踏進館內,達利「我不需要濫用藥物,我自己就是藥物」像通關密語,那是真的,館裡一切毫不保留的告訴世人:我有多瘋。他不是一個人瘋,小廣場內金蛋人披羅馬白袍舉手向同框的加泰隆尼亞哲學家Francesc Pujols致敬,露天中庭凱迪拉克前蓋立著藝術家Ernst Fuchs胖以斯帖皇后(Queen Esther)雕像,車後輪胎堆疊成圓柱支豎藍底黃身達利《卡拉的船》(Gala’s Boat)對映大幅館內畫作,大廳穹頂畫著仿米蓋朗基羅創世紀上帝將光明黑暗分開的雙手,還有瑪莉蓮夢露紅唇裝置藝術,細腿飛象,佛洛依德內化的《醒來前一秒由圍繞著石榴的蜜蜂引起的夢》、臥室裡的龍腳床、放大鏡後巨突的眼球……只能說不瘋不成活。達利的畫非常純粹,每件作品都是思考的斷面。

  我們錯了,之前把菲格雷斯作為過境波爾特沃之地,專程去波爾特沃怕單調,相形之下畢卡索美術館太安靜了。畢卡索、達利對照組,也許並非偶然,是張愛玲形容達利和畢卡索的畫的句子:

  喜歡Dali的畫—Arch(拱門)—遠有人走,近景亦有人,各不相關。Picasso也騙人。

  不知道張愛玲說的Arch是哪幅畫?《我的裸體妻子凝視她的身體變成樓梯、廊柱、天空和建築》(1945)嗎?妻子裸背凝視自己希臘柱廊鏤空的身體。被凝視的身體後來單獨素描《華麗的建築學》(1947)少了自我的凝視,《我的裸體》左上方的螺旋捲髮雕像移到了鏤空身體中間柱頭上。為什麼要再畫一次?雕像是誰?近景有人,達利的妻子卡拉。遠有人走,誰呢?

  很難想像近五萬人的小鎮,這個世紀以來人口逆反小城鎮命運維持上升,如果沒有達利。

  達利真是菲格雷斯永遠的話題。二○一七年七月,六十一歲塔羅牌女占卜師阿貝爾(Abel)聲稱是達利私生女,向法院申請鑑定父女關係居然獲准,阿貝爾表示她母親安托妮亞一九五五年在達利鄰居家幫傭,與達利相戀,祖母在她小時候常耳提面命:「我知道妳不是我兒子的女兒,妳的生父是偉大畫家,但我依舊愛妳。」

  達利和卡拉無子嗣,遺產由達利基金會與西班牙政府共管,如果阿貝爾是達利女兒,她可冠達利的姓並分得達利四億歐元遺產的四分之一。

  真不懂西班牙法律,還真准了親子鑑定。達利死後葬在博物館地下室,七月二十日法官法醫組成的鑑定團開棺取達利DNA檢體,法醫稱達利招牌翹鬍子還是翹的,左右對稱「就像十點十分的時鐘指針一樣。」九月六日法院終極檢驗出爐,阿貝爾與達利沒有親子關係。

  阿貝爾挺賴皮的:「就算結果是否定,我仍然是我。」廢話。可有人申請就開棺?達利吔!

  富裕家庭出身,達利還是美食家,一九七三年出版自創食譜《卡拉的盛宴》(Les Diners de Gala),可惜就印了一版,幸好二○一六年重新再版,世人得以再見《卡拉的盛宴》全書一三六道食譜,鵪鶉蛋、烏龜、青蛙、龍蝦……皆入菜,達利親繪超現實插圖,哪裡只是食譜書!這樣的超現實不只是超現實,一九三九年他和超現實主義圈分道揚鑣,一貫達利語式:「我和超現實主義的最大差異,在於我是個超現實主義者。」

  出館後,廣場邊藝品店挑了達利「大便泥偶」複製品,十六€。之後循館後覓食,經館內下望到的紅白陽傘露天餐廳Lmperial Pizzeria,再往後,進了文青中意在地風餐廳España,點菜時,才發現眾人有眼力啊!且非常清楚自己的口味!樵混在文青隊裡,毫無違和感地突圍他的「兒童」餐象限,西班牙未滿十六歲算兒童。點好蕈菇、朝鮮薊、蘆筍沙拉、及海鮮肉類主菜,個人點喝的,看著飲料單,「真可惜沒有葡萄柚汁!」竺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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