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號公路

發稿時間:2009/11/07
312號公路
312號公路
作者|齊福德(Rob Gifford)
譯者|袁宗綺
出版社|天下雜誌
出版日期|2009/06/30

  北京奧運被爆造假,煙火是動畫,歌唱是對嘴,演奏是錄音,完美的表象下,中國到底是什麼樣子?中國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一位長駐北京的美國記者,決定走一趟312號公路之旅,以個人採訪的角度,接觸當地民眾,切入中國的真相。312號公路是一條橫貫中國,從上海到哈薩克的國道,齊福德以撘便車的方式,深入內地,試圖從卡車司機、農夫、阻街妓女、藝術家、手機推銷員身上,為中國的現在與未來尋找解答。

  我們沿途看見中國在發展中的縮影,雖然潛力無限但危機四伏,例如城鄉貧富差距嚴重、政治社會貪腐、生態環境遭殘害等,在近年中國熱的浪潮中,本書讓我們更深入中國外熱內冷的裡層。

  另外令人欣喜的是,在媒體多半帶給大眾負面印象的今天,一位記者的遊記卻能穿透一個國家在政策改革後的優缺點,顯出記者和傳媒存在的價值,相信民眾對傳媒的期待即是如此。

文章節錄

前言 橫貫中國之路

  墨黑斑駁的馬路箭一般穿越廣闊、像月球表面一樣的黃色戈壁沙漠,在遠遠的一端沒入拔地而起的岩壁之中。崎嶇山頭形成的峽谷,剎時之間彎轉直貫百里的馬路,將旅人導入大馬路上看不到的小鎮,小鎮即以此峽谷取名,叫「星星峽」。

  星星峽只有幾百戶人家,接待來往路過的貨車、長程巴士,以及零零星星走陸路穿越戈壁沙漠的瘋狂旅人。小鎮的生存,靠方圓十里內唯一的一口清淨水井,數百年來餵養古老絲路上經過此艱困路段的旅人與牲口。星星峽就是旅人踏進俗稱 「西域」(也就是現在的新疆)的起點,是往東的隘口、往西的大關卡,拉雜簡陋地提供卡車停靠、住宿及加油等服務,它伸入沙漠焦土,迎向中亞無垠湛藍的天際。烈陽高照,路面柏油都要溶了,我就站在路邊,設法攔搭一趟便車。

  這可不是隨便一條古舊道路,而是橫貫中國之路,名為「三一二國道」 。我已經從東邊的公路起點上海,一路搭巴士、卡車與計程車,跋涉將近兩千英里(約三千多公里)才來到這裡。三一二國道在西安古城接上了「古絲路」 ,絲路在古時候穿越戈壁沙漠,通過星星峽,到達中亞,再往西到波斯及歐洲。我的三千英里(約五千公里)旅程已走了將近三分之二,來到中國與哈薩克(Kazakhstan)邊境,距抵達路途終點還剩一千英里。

  歷經六個星期的旅程,我一臉鬍渣,沙漠烈陽燒烤下,雖然疲憊,卻滿心歡喜;歷經六年派駐中國的記者生涯,雖然疲憊,也依然是滿心歡喜。這是我赴歐洲之前,最後一趟跨越中國之旅。

  加油站有些卡車司機聚在一夥聊天,我逛過去看看是否有人願意讓我搭一趟往西的便車。他們聽到消息,三一二國道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輛星星峽警察局的巡邏車等在那裡,他們全都超載,受到攔查就會被罰款。我跟他們站著聊了十分鐘,對讓外國人搭便車都很遲疑。終於傳來警車已走的消息,大夥解散,各開各的卡車,獨留我杵在那兒,直到其中一個回頭看看我,扭一下頭,示意我搭他的車。我跟著上了車,他發動引擎,將藍色的大怪物開上路,開進荒涼不毛的金黃色戈壁沙漠。

  「您打哪兒來?」我問他。

  「上海。」

  「往哪兒去?」

  「烏魯木齊。」

  「您車後載的那個龐然大物是什麼?」

  「那是工業用的過濾器,要送到烏魯木齊一家公司,上星期我才從烏魯木齊載了一車西瓜到上海。」

  這是最典型的交易。新鮮農產品往東供應中國海岸城市的消費者,工業設備往西協助內陸落後地區建設。

  烏魯木齊是新疆的首府,位於中亞的心臟地帶,是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城市。

  司機名叫劉強,他全年都在三一二國道上,新疆上海來回跑,跟睡在座位後邊狹窄鋪位的搭檔老王,日夜交班地開。所有的卡車都有兩個司機,二十四小時輪流開,五千公里路上,只有需要使用休息站時才會停下來。

  「當卡車司機的日子過得如何?」我問,「賺錢嗎?」

  「太難了,」他嘆道,點起長串香菸的第一根,打火機順手丟在儀表板上,「我們必須超載才能賺錢,警察就等著逮我們罰錢。」

  菸一根接一根,他一邊開車,一邊像打鼓節奏似的,一搭一搭地講著。

  「從烏魯木齊到上海,或是反過來,拉一趟車,可以收到人民幣一萬八千元,過路費、成本,加上警察罰款,共要付出一萬五千元。一個禮拜跑一趟,可以賺三千元。」

「收入還不錯,」我說。很多中國人一個月都賺不到那麼多。

「沒錯,但裡面有卡車的損耗,還有我的血汗。如今競爭增加,我賺的愈來愈少,警察的罰款卻愈來愈高。」

  沒有比劉強更好的旅伴了。他奇妙地兼有一般中國男人性格裡的謙和與「膨風」。他有拳擊手的體格,短小精悍,只有初中學歷,卻自有一套個人哲學,對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前一分鐘他哀嘆中國的道德沒落,後一分鐘就告訴我他沿路光顧的妓院。他精力充沛像個彈簧,笑得豪放,怒罵起來也張力十足;笑的,不過是一些現代中國人生活中的瘋人瘋事;怒的,大多針對貪腐的共產政府與警察。如同許許多多現代的中國人,他熱愛國家,卻憎怒國家的統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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