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發稿時間:2012/01/07
自由
自由
作者|強納森.法蘭岑
譯者|繆梅
出版社|新經典
出版日期|2011/10/05

  近年美國備受矚目的小說《自由》,敘述美國中產階級家庭故事,從平凡小人物身上反映美國社會變遷以及對其核心價值資本主義「自由」觀念的反思,不站在哲學思考等理論層面去闡述自由,因而掀起話題,被公認是反映美國社會文化的經典之作,《時代雜誌》更以作者強納森‧法蘭岑作封面,可見此書直指人心的影響力。

  作者把美國從雷根、柯林頓到小布希等幾任總統的時代價值變遷,藉由普通家庭上一代到下一代成員的生活,真實且具體地闡述自由的定義並發現自由的實踐很困難。因此,故事很巧妙地融合美國兩大政黨對於美國價值的不同主張與爭論,點出自由主義的盲點與困境,並不斷藉由人物討論美國應選擇社會價值的那一條道路。

  小說中刻畫普通家庭父親一輩嬉皮式的所謂自由生活,到了中年陷入迷惘,最後回歸中規中矩的生活;女兒年輕時參加派對被強暴,家人討論是否報案時也探討女兒有沒有善盡保護自己身體的責任,結果未報案。故事呈現生活各環節都面臨價值觀抉擇,大家憧憬自由,卻又身不由己,被困在整個國家社會的框架中,自由中仍有不自由,也反映資本主義社會歌誦的自由可能是假象。

  作者有極高明的說故事能力,對日常生活細節與人物心理都有深入掌握,對於自由信念的探討完全不落痕跡地融入平凡人物的生活經驗中,吸引讀者深深地進入書中人物的生命中,同悲喜,共歡笑。美國是世界大國,台灣難免受其價值觀影響,但即使美國保守極右派想法與台灣社會思考仍不一樣,這本書就好像美國生活面最真實的一面鏡子,有助我們了解美國社會的真實面。

文章節錄

好鄰居

  沃爾特.柏格蘭的最新消息被放在聖保羅的重要版面,他和佩蒂兩年前已經搬去華盛頓,其實他們對當地人已經不太有任何意義了——但是,拉姆西山社區的居民倒不至於為了表現對自己城市忠誠所以不讀《紐約時報》。《紐約時報》登出一篇冗長且口氣不好的報導,說沃爾特在華府把自己的工作搞得一塌糊塗。老鄰居們實在無法把報導中的用詞(「傲慢」「專橫」「缺乏道德原則」)和他們記憶中的沃爾特畫上等號:那個大大方方、總是微笑、紅著臉的明尼蘇達礦務及製造公司(3M)的員工,踩著他用作上下班交通工具的單車在二月的積雪中經過薩米特大街;奇怪的是,沃爾特原本就比綠色和平組織還要綠上三分,而他原本也來自小鎮,他怎麼可能因為和煤炭公司共謀虧待鄉下人還惹麻煩上身呢?不過,話又說回來,柏格蘭一家人一直就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聖保羅的老市中心在三十年前的大蕭條期間衰敗之後,沃爾特和妻子佩蒂.柏格蘭是第一對在巴瑞耶街買房子的大學畢業生,他們是拉姆西山社區年輕的第一批住戶。柏格蘭夫婦沒花什麼錢就買下了他們的維多利亞式大宅,之後的十年裡,兩人為了翻修這棟老房子累得小命不保。剛開始有個傢伙一把火燒了他們的車庫,在他們重修車庫之前竟又兩次破壞他們的車。午夜過後,曬得黝黑的摩托車手們也曾突然出現在對街空地上喝著舒利茨啤酒,燒烤大香腸,還不時發動引擎,直到穿著運動衣的佩蒂出來說:「嘿,大哥們,你們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沒人被佩蒂嚇到,不過她在高中和大學時期曾是位出色的運動員,有著運動員那股無所畏懼的勁頭。打從佩蒂第一天來到巴瑞耶街,她就無奈地成了引人注目的人物:梳著馬尾的大塊頭,年輕得令人吃驚,推著嬰兒車走過被拆得空空如也的汽車、爛啤酒瓶、佈滿嘔吐物的積雪。她可能把自己一整天需要用的東西都掛在嬰兒車上的幾個網眼袋裡:從後面看得到的盡是些照顧小孩要用的東西,她一上午都圍著孩子轉;接著下午就是收聽公共電台,閱讀《品味食譜》,還有孩子的布尿片、乳膠漆、修牆土,晚上為女兒唸《月亮晚安》,最後來杯紅酒。她每天忙著的事情,街上的其他鄰居才剛開始認識了解呢!

  最早,在你還可以開一輛Volvo240而不覺得難為情的時候,拉姆西山居民的共同功課是重新學習父母那輩搬到郊區所想逃離的日常生活技能,比如說,如何吸引當地員警的注意力,讓他們認真作好該管的事;如何對付積極得不得了的摩托車偷車賊;什麼時候可以去叫醒自家草坪長椅或鞦韆上的酒鬼;怎樣拐著貓咪去別人家孩子的沙坑方便;如何判斷一家公立學校已經爛到底,不值得費勁去改良它;還有一些更符合當代潮流的議題,如:那些布尿片怎麼樣?值得費那番工夫嗎?真的還能訂購送來家門口的瓶裝牛奶嗎?從政治角度來看,男童軍真是沒問題嗎?不吃麥片不行嗎?去哪裡回收舊電池呢?如果窮困黑人女士指責你在毀了她的社區時,該如何應對?老牌菲斯塔系列瓷餐具的釉彩含鉛量過高,可能導致中毒是真的嗎?廚房裡的濾水器究竟需要精緻到什麼程度呢?當你把volvo240打到超速檔時,有時候會不聽話嗎?乞丐上門時,該給他食物還是什麼都不給呢?全職媽媽能夠培養出無比自信、非常快樂、空前聰明的孩子嗎?可以在前一天晚上磨好第二天才喝的咖啡豆嗎?還是一定要在第二天早上即磨即飲?聖保羅有人曾經請過他無比滿意的蓋屋頂工人嗎?厲害的volvo修車師傅又在哪呢?你的240有手煞車線的問題嗎?儀表板上那個謎一般的開關看來如此氣派,卻又似乎與車裡其他設備毫不相干的瑞典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東西?

  佩蒂對這些問題都能提供參考答案,她就像一隻殷勤友好的蜜蜂,快活地傳授著社會文化的知識花粉。她是拉姆西山為數不多的幾個全職媽媽之一,出了名的不喜歡說自己的好話,也同樣出了名的不喜歡說別人的壞話。她說遲早有一天她會被家裡的某扇窗戶「斬首」,因為那些窗戶的吊鏈是她換上的。她的孩子吃了她沒煮熟的豬肉「可能」會死於旋毛蟲病。她覺得自己對除漆劑的味道「上癮」,很可能跟自己「不再」讀書有些關係。她坦白說她已經被「禁止」替沃爾特的花施肥,因為「上一次」她搞砸了。有些人不喜歡她這種自我貶低的謙遜,覺得有種類似屈就的味道,佩蒂這麼誇大自己細微的過失,其實是為了應付那些不那麼能幹的主婦的心情。大多數人覺得她的謙虛是真誠的,或者至少也可以說是有趣的;而且,不管怎麼說都好,你很難拒絕自己孩子們都那麼喜歡的佩蒂阿姨,她不單單記得孩子們的生日,還記得你的生日,她會拿著小禮物來到你家後門:一碟餅乾、一張生日卡片,或者一束鈴蘭,插在二手商店買來的小花瓶裡,還告訴你不必麻煩把花瓶還給她。

  大家知道都佩蒂是在東部長大的,紐約市郊的某個地方,她也是明尼蘇達大學第一批獲得全額籃球獎學金的女學生。沃爾特家裡的辦公室牆上有塊小匾,上面寫著佩蒂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成為全美籃球賽第二陣容成員。考慮到佩蒂是個以家庭為中心的人,卻好像和自己的娘家從不來往,這點很惹人疑惑。一年四季都不見她離開聖保羅半步,也沒看過從東部來的什麼人,包括她的父母,到這裡探訪她。如果你直截了當地問她關於她父母的事,她會告訴你,那兩個人為很多人做了很多好事,她爸爸在懷特普萊恩斯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媽媽是搞政治的,沒錯,是一名州眾議院女議員。然後她會斷然地點點頭:「就是這樣,他們就是這樣。」好像和這個話題相關的話已經全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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