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冰封的島嶼

發稿時間:2012/02/18
記憶冰封的島嶼
記憶冰封的島嶼
作者|大衛.范恩
譯者|羅曉華
出版社|天培
出版日期|2012/02/01

  美國小說家大衛‧范恩第一本作品《記憶冰封的島嶼》是自傳式小說,寫他十三歲那年父親自殺死亡,他如何「走出來」的心路歷程以及他與父母的關係。但他採虛構方式,父親生前邀他到阿拉斯加共度一年被他拒絕的事實,故事中是小男孩去了阿拉斯加且後來自殺。小說重回父親死亡的時間點,使作者生命獲得療癒重生。

  作者用非常簡潔乾淨的筆法,深刻地刻畫出父子間疏離、衝突與愛的情感。他原在阿拉斯加成長,父母離異後,跟母親去加州,所以故事以阿拉斯加為背景,描繪北國的大自然景觀,讀來感覺四周無人、空曠孤獨、冰冷寂寞,大自然既殘酷又美麗,作者成功地讓人的心境與大自然融合在一起,也讓自然充滿生命的啟示。

  這是三十餘年的舊事,作者從十九歲起解開冰封在島嶼下的記憶並寫下來,二十九歲完成此書,之後十餘年沒有出版社願意出版,直到他投稿文學獎並頻獲大獎後才得以出版。由於內容是普世的親情主題,淋漓盡致地剖析父親內心的軟弱無助,也寫出兒子面對父親說不出口的愛,自然引起普遍共鳴,還成為紐約時報2008年度最佳好書。

  此書也是生命療癒之書,故事以虛構方式呈現具有多重意義。書中小男孩在父親死後,母親把父親的槍交給男孩,男孩經常半夜遊蕩街頭胡亂射槍,象徵有形死亡與無形死亡的關連性,男孩最終槍殺自己,象徵父親死時似也殺了小男孩,也揭露作者父親死亡的本質,使兒子所有記憶冰封在父死那一刻,幸好透過書寫找到出口。

文章節錄

好男人傳說

  有一回我站在湖一端的樹林中,聽見上百枚小子彈像陣雨般穿過我身旁的樹葉,力道輕柔,彷彿我能用舌頭接住其中一枚。接著是水面上一陣巨響,約翰的叫喊,我母親的叫喊,以及他們揮舞著手臂。我張開雙臂,等著另一陣彈雨到來。空氣變得如此稀薄,似乎失去了距離感,像是一切事物(樹葉、船的吃水線、紅色法蘭絨襯衫、原野、地平線)都能用我的兩根手指摘取。綠頭鴨拍翅的啪噠聲愈來愈響,又逐漸消退。儘管並未遭子彈擊中,我依舊轉了半圈踉蹌退了幾步,確認正奔跑著的母親能夠清楚看到我,最後跌入泥巴裡。這是我頭一回從另一個端對槍彈有所領會。

  約翰.蘭恩並不是故意要對我開槍。他正在跟母親交往,也試著要贏得我的好感。他要我遠遠站在一旁的一片蘆葦後,但我匍匐前進,爬過泥地與蘆葦殘株,在聽到水鴨在水中振翅的隱約聲響時站起身。約翰還來不及看到我,手指就已經扣下扳機。

  我倒在那兒,叫喊聲與水花潑濺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接著泥巴滲入我的雙耳。我茫然地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心想,我會記得這一幕。今天是十一月八日,星期六。我十三歲。連我的腳踝也往下陷了。

  母親用雙手將我從爛泥中拉起時,我笑了出來,但母親這時又放手了。我再度跌入泥地裡,發出潮濕的嘩啦巨響。

  「你這小混蛋,」我母親說道。接著她笑了。然後約翰也笑了,很慶幸自己沒殺了我。他是個警官,要是殺了我可不太妙。

  我母親捉了一大把泥巴朝他丟去;那坨泥巴像個傷口似的攤在他紅色法蘭絨襯衫前襟。她在我身旁往後倒入泥地裡,開始哭泣。那是她跟約翰即將結束的開端。他站在那兒緊張地笑著,還不知道這回事,也不確定我母親是否真在哭泣。他就要被判出局了。我用一隻眼睛斜睨著他,幾乎能看到他正在逐漸消失。

  雖然我母親離婚後曾跟一個男人穩定交往數年,但我父親自殺之後,她從沒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太久。她那時交往過的男人,就像一個個經過我們鎮上的馬戲團。他們總是很快搬進家裡,卸下隨身行李,像是打算待一輩子。他們總是用些色彩明豔的物品來誘惑我們,比如鮮花、氣球、遙控賽車,用他們的大鬍子跟手玩些把戲,用「喀嚓」、「我的小南瓜」、「叮噹」、「蘋果派」這類可笑的小名稱呼我們,日日夜夜對我們鬼吼著他們的故事。接著他們便消失了,而我們不會發現任何殘存的跡象,甚至也不會去提起,彷彿他們全是出自我們的想像。

  約翰不過是這一連串的人之一。安賀則是搬到我們家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母親告訴我安賀的名字時,我還以為她是說「在地獄」(on hell,音近安賀)。我覺得這樣很酷:一個人可以不在地獄卻像活在地獄裡,就像在大富翁遊戲裡的「路過探監」。安賀在的時候,我們會到內華達山滑雪,一同在火爐前打盹,「體驗」歌劇,打扮穿著通常也較為體面。然而,在這些浮華的表象之下,我母親依舊沒有改變。在我無法察覺到任何預警的情況下,她在兩個半月之內就甩掉安賀,那天是一個星期二下午將近傍晚之時。她在電話裡結束了兩人的關係,不同之處在於這回她哭了。我也哭了,雖然並不是因為我想念安賀。

  李奧納多則是這眾多男子中的下一個。他出現在夏季的那幾個月。第一次見到李奧納多時,我心想,這男人可真醜啊。他是占星家,還說我的木星落在金星上代表我對愛情有極大的憧憬。我無法找出我母親挑選的男人之間有任何共通點:安賀與李奧納多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男人,」我母親說,「總是令人驚奇。他們總是跟你所以為的不同。」我開始想像所有男人都穿著戲服,而他們背上某處都藏著一條拉鍊。然後我想到,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男人,於是又對拉鍊那回事感到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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