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船奇航

發稿時間:2012/08/04
魔船奇航
魔船奇航
作者|文化資產局∕策劃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12/07/12

  半世紀前,嚮往大洋的六個冒險家,乘著中式古帆船「自由中國號」橫渡太平洋赴美,完成出航的夢想。半個世紀後,讓這艘躺在舊金山私人船場的老帆船返鄉,波折連連,然而「魔船」施展魔力,逐一克服困難,耗時三年,終於落葉歸根。航海大夢令人熱血;搶救大船歸來的信念,則讓人感動。

文章節錄

《魔船奇航:自由中國號歸來記》

◎太平洋濃霧,隱藏極高危險

  橫濱到舊金山的航程,有四五六五浬,將愈來愈遠離基隆無線電的接收範圍。為了跟岸上保持聯絡,日本海事防衛廳無線電台,自告奮勇擔任聯絡中繼站。

  尷尬的是,周傳鈞出航前的電碼考試,是低飛過關;他發文部分及格,但收文並未到達要求。一直以來,他只會以自己的速度,慢慢操作電報機發送信息;對解讀連續飛快傳來的電碼不甚熟練,常有聽沒有懂。後來麥克文拜託日本,把信息轉給橫須賀港的美國海軍氣象中心,藉此也讓美方知道帆船每天所在經緯。

  太平洋上的航行經驗,不同於海上。等在他們前頭的,是寒冷、大雨,和不利於風帆的濃霧、少風的氣候型態。同時他們必須六小時就拋出一只特別的瓶子,是水產試驗所交代的海洋流向測驗瓶,一共有三百只,算起來需時一千八百小時、由全體船員日夜接力才能完成。

  自由中國號全體船員享有平等的決定權,職責則各不相同。种玉麟名義上是船長,又兼任發言人和採購;周傳鈞是船主,也是領航員、無線電報務員、文書;葫蘆負責掌帆和管理水手輪班,兼任醫生和理髮師;陳家琳是總務;徐家政是主舵手,兼管設備和工具。

  為了橫越太平洋,領航員提出的計畫,是要航行到北緯四三度,尋找季風,產生速度。不過也因如此,他們必須在主航運線上航行一陣子。主航運線是大輪船的航道,在濃霧中,輪船既無法目測到自由中國號,雷達亦因帆船船身過矮而無從感應,因而一路上都有撞船的風險。

  海上濃霧往往會持續幾天不散,有次自由中國號整整八十小時在濃霧中航行,非常危險,卻也拿天氣莫可奈何。

  周傳鈞記得,六月廿二日那天,自由中國號因無風停駛。化不開的濃霧,在船員臉上凝結出水珠,隨著呼吸的熱氣,一滴滴沿著鼻翼下滑。

  每個輪班的水手,一定要規律地鳴響霧笛示警。到了午夜,本來寧靜的水域,隱隱傳來汽笛聲;相較之下,霧笛聲顯得不夠尖銳響亮,對方恐完全聽不到。

  徐家政腦筋動得快,拿起鍋盆拚命敲打;其他人趕快跟進,製造各種聲音。另以信號燈對準大片白帆猛打,希望反光能引起對方注意,告知對方風帆沒動力,無法移開位置。

  從頭到尾,自由中國號船員只聽到汽笛聲,和愈來愈響的螺旋槳打水聲,濃霧中什麼都看不見。響亮水聲愈來愈大,幾乎就近在咫尺;突然,另一個響聲壓過螺旋槳,又長又急。之後,聽到比先前更快更響的螺旋槳打水聲,很短時間後就聽不到任何聲響。太平洋上又恢復平靜,剛才的驚心動魄好像不曾發生。

  這樣的驚險,不只發生一次。之後自由中國號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濃霧、無風停駛。無法呼風喚雨的船員,只能找事做打發時間;初始他們會把舊繩索拆開,跟新繩索編在一起;都編完了,只好無聊得鬥嘴。

◎大洋上的田園生活

  鬥嘴時什麼話題都能引起爭論,為證明人能嚥下食物,不是靠地心引力,而是喉嚨肌肉收縮作用,有次葫蘆甚至倒立著喝下一整杯水。

  葫蘆帶了二樣寶貝上船,其一是淺土栽植的蔬菜,因為日照不足,始終長不高;另一樣曾引起啟航觀禮群眾高度好奇,就是二隻母雞。

  自從出航以來,每天都會有隻雞下蛋,船員們就輪流吃蛋。中國船員喜歡趁蛋還溫熱時敲個洞嚐鮮,麥克文不一樣,即使船上爐子有時只能打起小火,他也要慢慢等蛋煎熟了再吃。

  船上竟然出現耗子!可惜母雞不懂捉耗子,船員也沒想到帶隻貓上船。船上老鼠大剌剌把米袋啃出一個洞,陳玉琳心疼白米餵了耗子,葫蘆手巧,把斷了的帆骨(也就是竹竿)削成竹條,編出一個捕鼠籠。但老鼠有的是食物,所以籠子一直沒發揮作用。种玉麟則端出船長令牌,規定船員在沒捉到老鼠前,一定要把臉洗乾淨再上床,免得睡覺時被老鼠啃了。

  喜歡散發水手浪漫氣質的徐家政,在太平洋上寫了一首詩。周傳鈞是他的知音,提議把詩寄給他校長的女兒,就是徐上船前一直考慮要表白的對象。麥克文也很喜歡他的詩,很快就譯成英文。

  麥克文請無薪假的理由之一,是做中國研究,可能也包括男女感情這個主題。他想知道周傳鈞床頭照片上的女孩是誰?陳家琳透露是周的表妹,麥克文以「太漂亮」為由表示懷疑。他也問每天教他十個中文字的种玉麟,在筆記本上寫的「信」是給誰?

  上船前种玉麟在香港轉機,曾順便相親。女孩舅舅從頭到尾沒讓他跟女孩說話,所以回臺灣就天天寫信。船上雖不能寄信,种玉麟還是把每天生活點滴寫在筆記本裡。麥克文因而了解中國式的戀愛,就是日常生活點滴的分享,讓對方進入自己的生命。

  陳家琳聲稱沒有女友,麥克文鍥而不捨,旁敲側擊問出有個不高但美麗聰明的女孩在等他,不過陳還沒表態。

  麥克文自己也成為其他人研究的對象,大夥兒都覺得,他會想學中文,一定與某個中國女孩有關。

  然而最令麥克文不虛此行的,不是學中文或做中國研究,而是當自由中國號越過一百八十度經線、進入西半球的那段航程,正好由他輪班掌舵。跟他一起經歷那個畢生難忘時刻的中國船員,就此成為畢生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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