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T恤的全球經濟之旅

發稿時間:2016/04/09
一件T恤的全球經濟之旅
一件T恤的全球經濟之旅
作者|皮翠拉‧瑞沃莉
譯者|洪世民
出版社|寶鼎出版
出版日期|2016/01/06

  本書自2006年初版發行以來,掀起一波波全球化議題,作者用一件T恤帶我們認識全球化貿易的運作脈絡。在台灣,支持與反對貿易協定的聲浪也從未平息。為了釐清局勢變遷後的全球化發展,「10週年增訂版」應運而生,看完本書,不禁開始思考:「全球化真的是洪水猛獸嗎?」

文章節錄

《一件T恤的全球經濟之旅:從經濟學家觀點看世界貿易的市場、權力和政治(10週年增訂版)》

中國的T恤對上美國的工作

  裝滿T恤的箱子在上海裝上貨輪,回頭橫越太平洋。這艘船往南航經墨西哥西部海岸,擠過巴拿馬運河,再北行至邁阿密港上岸,最後抵達雪莉實業的絹印工廠。T恤在這裡進入一生中最複雜、也最具挑戰性的階段:試圖打入美國市場。中國T恤闖入美國的經驗和中國移民雷同:對兩者而言,這趟旅程既昂貴又危險,還經常不合法。岸邊有軍隊守著,準備迎擊非法入境者。美國成衣業已經輸掉那場向下沉淪的競賽,這雖可能如同大衛‧休姆在一七四八年所說,似乎是件「愉快的事情」,不過顯然不是每個人都很開心。

  美國南方大多已從紡織製造業「向前走」或「向上提升」了,但南、北卡羅來納和喬治亞州仍有好幾小塊地區的經濟和社區,仍以製造廠為中心。美國紡織成衣業的失敗者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輸給中國這個對手。紡織成衣貿易是美國史上管理最用心、保護最徹底的製造業貿易,或者如一位作家提及,它是「現存貿易保護制度中最壯觀、最包羅萬象的一種。」這個制度究竟是大勝或慘敗,但憑個人觀點。

  奧吉‧譚提洛(Auggie Tantillo)一看到中國製的T恤就反胃,但他接下來的反應不是逃避,而是對抗。奧吉會走進沃爾瑪百貨買香皂或電池,但經過成衣區沒有一次不作嘔的,因此他始終遠離那個區域。奧吉是美國製造業貿易行動聯盟(American Manufacturing Trade Action Coalition, AMTAC)的執行董事,該團體致力於保護美國紡織成衣業中的製造工作。以道德觀點來看,奧吉不是「特殊利益」團體的代言人。身為傳統西西里家庭的么子,上有八個兄姊,奧吉很習慣奮力爭取他應得的權益。他說話溫和、聰明絕頂,而且堅信自己是對的。長大後,奧吉將全副心力放在捍衛之上:力圖阻擋或減緩廉價進口成衣流入美國市場的浪潮。三十五年來,這股浪潮愈發洶湧,但他始終努力反擊,隨時防堵、隨時出拳。

美國本土產業節節敗退

  可是奧吉認為,與中國的戰鬥可能只剩最後一搏。在二○○○至二○○七年間,美國紡織成衣業失去所剩工作的一半以上,「中國威脅」陰森地籠罩奧吉的視野—以及各地製造業的視野;雪上加霜的是,一套全新的規定在二○○九年實施。奧吉相信美國的紡紗、布料和成衣製造商,在這套新規定下已無望與中國競爭,就算中國的製造成本逐漸墊高,中國公司自己也面臨威脅。奧吉告訴我,除非有人能阻止中國,否則一切就結束了。T恤、襪子、內衣、帽子、毛衣、長褲和領帶的浪潮勢將不斷湧入,不出十年就會淹沒美國紡織業,以及其他數十國的紡織業。除非有人能阻止中國,不然今後就沒有仗要打了——因為根本沒有產業倖存,何需拯救。

  過去,奧吉對抗進口成衣的軍容壯盛,但夥伴一個一個退出,甚至投向對手的「黑暗陣營」。美國針織品協會(American Knitwear Association, AKA)、美國成衣製造商協會(American Apparel Manufacturers Association, AAMA)、美國毛衣協會(American Sweater Association, ASA)均已消失;既然沒有產業,產業協會自然沒有存在的理由。一九九一年,超過半數美國成衣在國內製造;到了二○○七年,美國人購買的二百億件衣服中,有百分之九十五在海外生產。

  二○○三年,我遇到美國紡織品製造商協會(American Textile Manufacturers Institute, ATMI)的幾位高級主管。半個世紀以來, ATMI 一直是紡織業在華盛頓首府的代言人,數百位國會議員一聽到電話是他們打來就會趕快接聽,連美國總統都會設法保持友善。沒想到一年後回去,連ATMI 也不見了;它已經縮編,和其他尚在喘息的紡織協會合併成一個影子組織,一個國會山莊常不會回電的影子。比袍澤逐漸消失更糟的是背叛者。一本寫滿前政府官員甚至國會議員的名錄,現在悉數投奔敵營,他們不僅主張自由貿易,更強調T恤的自由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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