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水與他的時代

發稿時間:2023/06/09
黃土水與他的時代:臺灣雕塑的青春,臺灣美術的黎明
黃土水與他的時代:臺灣雕塑的青春,臺灣美術的黎明
作者|鈴木惠可
譯者|王文萱、柯輝煌
出版社|遠足文化
出版日期|2023/06/07

在二十世紀初期,臺灣社會還無法真正理解「現代美術」為何物之時,黃土水就憑著他的努力,於臺灣與日本社會上確立了他的現代雕塑家地位。

家中沒有任何美術背景與資源的黃土水,走進了現代美術的世界後,讓各方觀念在他身中碰撞,一手掌握了塑造、木雕、石雕的全方位技法。

他也是第一位登上日本帝展舞台的臺灣人雕塑家,在日本殖民體制內,黃土水也竭力突顯臺灣文化的獨特性,進而影響後來次世代的藝術家。他的時代,是臺灣美術迎接黎明的時代。

內容節錄

《黃土水與他的時代》

臺灣第一位「現代雕塑家」˙黃土水-在夾縫中燃燒生命的藝術

  一九一五年九月,一位出生於臺北的二十歲青年,進入了位於日本上野的東京美術學校就讀。他是黃土水,不久後他將聲名鵲起,不僅成為了臺灣歷史上第一位具現代美術意義的雕塑家,也為臺灣近代(一八九五  -  一九四五)的美術史發展,揭開振奮人心的序幕。

在東京思考藝術生命的「個性」:臺灣主題

  黃土水於一九二○年首次入選帝展時, 曾在接受報紙採訪時,提到關於製作臺灣原住民少年像〈蕃童〉的經過,他這麼說:

  「從前在學時,我從老師那裡學到的藝術,並非只是複製現實而已, 我學到要將個性毫無遺憾地表現出來, 此時真正的價值才會被認可,而藝術的生命終究歸於這點,我出身臺灣,所以想做出臺灣獨特的東西。」

  也就是說, 黃土水從東京美術學校的老師那裡, 學到的是「藝術的生命」終歸於「個性」,而他將「個性」連結到他「出身臺灣」因此選了臺灣原住民作為創作主題。

從水牛像到〈南國〉:邁向集大成的新階段

  黃土水從一九二三年開始製作以臺灣水牛為主題的雕塑,從此之後,水牛成為了他創作中多次出現的重要主題。

  關於牛的圖像表現,一般很少會大量特寫牛隻的臀部,可以想像觀賞者將一瞬間被〈南國的風情〉畫面裡那些牛隻姿勢與情境吸引入神:左邊數來的第二隻牛、也就是在接近畫面中央、五頭牛之中展露整片右半側身體、占畫面面積最大的牛,牠的臉部稍微轉向觀賞者,加上探頭而出的小牛,具有將觀賞者的注意力吸引至畫面中央的作用。五頭牛的動作,也讓觀賞者的注目焦點,隨著牛隻的軀體角度、頭部姿勢,從牛群中央的那隻牛的臉龐,沿著牠橫面身體被引導到左邊,再從牛群最左的扭轉牛頭,順著牠的視線又被引導到右邊背對畫面的兩頭牛,慢慢迴轉移動。畫面前方,表現了牛群腳下草叢茂盛,牛群之後有著像大河一般的景色,在整片浮雕畫面約一半高度的地方,大河橫亙而過。而在河川的更後方,可見到一排與河川平行的堤防,堤防之上,生長了茂盛的南國樹木;在堤防與植物的更上方,則是一望無際的天空,這件作品層次繁複而物像造型豐富。

黃土水〈南國的風情〉。石膏或青銅,尺寸不明。第一回聖德太子奉贊美術展入選,1926 年,取自聖德太子奉贊會編,《第一回聖德太子奉贊美術展 彫刻之部》, 東京:巧藝社,1926 年。
黃土水〈南國的風情〉。石膏或青銅,尺寸不明。第一回聖德太子奉贊美術展入選,1926 年,取自聖德太子奉贊會編,《第一回聖德太子奉贊美術展 彫刻之部》, 東京:巧藝社,1926 年。

  〈南國〉也有五頭牛,其中畫面最右邊一前一後的兩頭牛,身體看起來曖昧地幾乎重疊在一起,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兩頭牛的頭與腳在前後關係的表現中,巧妙地若隱若現,實際上兩條牛在黃土水的良好技術表現下,是可清楚區分的:較靠近觀賞者的牛,身體與腿部都凸出畫面較多,較有立體感,牛隻造型的輪廓看起來也比較清楚;但在牠後一層抬起頭的牛,頭部和足部的塊面高地相對較淺,也導致造型輪廓看起來不比外一層牛隻的那樣清晰-黃土水利用這個深淺浮雕技巧,表現出牛群的前後關係,以及牛群距離觀賞者的遠近。

  〈南國〉中出現戴著斗笠的小孩,看起來是要呈現以水牛農耕的臺灣孩童形象;而站在右前方的孩童,又被雕刻成未穿著衣服或攜帶物品的裸體造型。黃水土以裸體強調孩童所擁有的爛漫氣質及原始的純粹性,雖然作品的舞臺是臺灣,但卻蘊釀出了幻想世界般的氣氛。黃土水在創作這件作品時,主題已然有所不同,既非如同製作〈蕃童〉那樣借用西洋主題及形式,轉化成臺灣原住民像,也非單純採取實物寫生的水牛像做法,而是以他多年累積的寫生與雕塑技術為基底,透過在作品上注入新的創意,邁出了他創作表現的下一階段。

黃土水〈南國〉。石膏著彩,555×250 公分,1930 年。臺北市中山堂管理所藏,2023年鈴木惠可攝影。
黃土水〈南國〉。石膏著彩,555×250 公分,1930 年。臺北市中山堂管理所藏,2023年鈴木惠可攝影。

在殖民地狹縫中追求獨有藝術

  黃土水的活躍,在殖民地統治之下,帶給接受現代教育、希望能追求文化獨特性的同時代臺灣青年們信心,但同時很諷刺地,他的成就,對日本統治者方面來說,則是殖民地政策受肯定的「成果」。黃土水本身也透過在東京學習到的思維來看待臺灣的現況,並且感到苦惱,自己的概念及美術作品無法被當時的臺灣社會所接納。而在那個時代,臺灣被壓抑成只是日本帝國的一個

  「地方」,臺灣這個地域若要追求文化獨自性,是不被統治者允許強調民族獨立、或以民族為基礎的國家意識的,因此只得走上狹路。在這樣的狹縫當中,黃土水持續追求獨有的藝術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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