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哈林島行旅

發稿時間:2023/10/20
薩哈林島行旅:俄國文學巨匠契訶夫唯一一部旅行報導文學
薩哈林島行旅:俄國文學巨匠契訶夫唯一一部旅行報導文學
作者|安東.契訶夫(Anton Chekov)
譯者|劉森堯
出版社|馬可孛羅
出版日期|2023/10/19

薩哈林島(另譯為庫頁島)是北太平洋上介於韃靼海峽和鄂霍次克海之間的一個長條形島嶼,四面環水。從十九世紀六十年代起,俄羅斯帝國把它當作是罪犯無法逃脫的天然監獄,將成千上萬的政治犯和刑事犯流放到這裡,從事苦役勞動。

一八九○年,契訶夫決定前往薩哈林考察,他參觀監獄、和苦役犯談話,記錄了近一萬個囚徒和移民的近況,甚至目睹了死刑和種種酷刑,深受震動。三個月後,他回到莫斯科,花了三年的時間,寫出《薩哈林島行旅》。

內容節錄

《薩哈林島行旅:俄國文學巨匠契訶夫唯一一部旅行報導文學》

  我讀過許多韃靼海峽暴風雪的故事,本以為在貝加爾號船上會遇到聲音沙啞,講話時到處亂吐菸草的捕鯨人;結果沒有,反而遇到一些有高度文化素養的人。這艘船的船長L先生,來自俄羅斯帝國的西部地區,在這一帶的北方海域至少航行了超過三十年以上,幾乎遍及各個角落,見多識廣。他大半生周旋在堪察加半島(Kamchatka)和千島群島諸島嶼(Kurile Islands)之間,他肯定比奧賽羅更有資格述說「那巨大山窟和荒涼沙漠,凹凸不平的採礦場、巨石,以及高聳入天的巍峨群山。」[1]我很感謝他帶給我許多實用資訊。他有三個副手:B先生,是著名天文學家B的侄兒,另外兩個是瑞典裔的俄國民族學家伊凡.馬丁尼奇和伊凡.維尼亞米尼奇,都是非常和藹可親的人。

  七月八日,在晚餐之前,貝加爾號起錨動身。同行的有三百名士兵和一些囚犯,由一位軍官帶領。其中有一位囚犯帶著五歲小女孩,那是他的女兒,他在爬上階梯時,小女孩還在一旁幫他提著腳鐐。此外有一個女受刑人特別引人注意,因為她丈夫自願陪伴她前往流刑地。頭等艙除了我和那位軍官外,還有幾位男女,甚至有一位還是男爵夫人。有人可能會覺得奇怪,在這蠻荒地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知識階層人士。其實,在阿穆爾河和普利莫斯卡雅(Primorskaya)行政區這一帶,人口並不多,但知識分子的人口比例卻比歐洲俄羅斯的任何省分都來得高。以阿穆爾河區域來說,在某一個小鎮裡頭就住了十六位將軍,包括正在服役和已經退役的,人數還持續在增加。

  天氣晴朗明亮。甲板上很熱,船艙裡很悶,氣溫大概在攝氏十八度左右。

  這樣的天氣和黑海不相上下。右手邊岸上的樹林著火,濃厚的綠色不斷竄出一個個紫色火焰,團團煙霧匯聚成帶狀黑煙,籠罩在森林上……火勢看來非常猛烈,可四周圍卻是一片寧靜,似乎沒有人在理會這場大火。顯然這片綠色財產僅歸於上帝。晚飯過後,大約六點左右,我們來到了普龍茲岬角(Cape Pronge)。這裡是亞洲的最北邊,阿穆爾河在這裡流入韃靼海峽,要不是薩哈林島擋住,阿穆爾河就流入太平洋了。在這裡,寬闊的黎曼海灣(­e Liman)在眼前展開,不遠處有一條帶狀陸地隱約可見,那裡應該就是流刑地囚禁犯人的小島。再往左邊看,籠罩於霧中的陸地河岸慢慢看不見了,延伸至未知的北方。這裡彷彿世界的盡頭,再無海洋可以航行。奧德賽航行到一個未知海域時,應該就是這種感覺,無法預測繼續前行會碰到什麼怪物。往右邊看去,也就是阿穆爾河流入黎曼海灣的地方,在沙岸上有幾棟吉利亞克原住民小茅屋。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幾個吉利亞克族原住民划著兩艘小船,輕快地往我們這邊划過來,他們大聲叫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手上揮舞著什麼東西。等他們靠近時我才看清楚,他們手上拿著一隻灰色大鳥。

  「他們想把他們獵殺的野鵝賣給我們,就這樣。」有人解釋道。

[1] 譯注:莎士比亞《奧賽羅》第一幕第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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