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書房

發稿時間:2014/08/30
作家的書房
作家的書房
作者|陳文發
出版社|允晨文化
出版日期|2014/08/01

  攝影工作者陳文發以台灣作家的書房為主題深入採訪,以驚人而生動的影像、素樸而細膩的文字,走進蕭白、鄭清文、吳晟、陳若曦、雷驤、凌煙等作家書房中,為讀者揭開他們生活中最平常又最不為人知的一面,不只讓讀者更貼近作家一步,更藉著文圖重塑一整個文學世代的記憶。

文章節錄

《作家的書房》

喧囂裡的寧靜/鄭清文的書房

  隔著另一條巷口,是全然紛雜密織的人海,群集的腳踏聲還未深深烙印,跨過這一寧靜的午後三時。這裡沒有高價芒果冰的長征隊伍,嗅不到熱氣蒸騰的小籠包。鄭清文一家人的避風港,在這裡成形了三十五個年頭。

  一九七六年從台大後方的辛亥路,搬來永康街現址,五十二坪室內權狀,以當時新臺幣七十八萬元購得新房,現在平均一坪等同於當年一間房子的價格。剛搬來時的巷弄裡,盡是一幢幢的日式宿舍建築群,金山南路還是一節曲折蜿蜒的盲腸,新生南路上的瑠公圳還是一條未加以覆蓋的河溝,今已成了湍急的車河。

  進入鄭家,眼裡看見的,已非十年前來訪的室內格局模樣。由於房屋老舊損壞,經過一番修繕,丟棄大量老舊家具,只留下神明桌組以及寫作的書桌與書櫥。那年以鏡面為折射,拍攝鄭清文坐於梳妝台前,那梳妝台也已不復見。神明桌對面,擺置著文學的榮耀,時報文學獎、國家文藝獎、美國桐山文學獎等的獎座。鄭清文說起他太太開的玩笑:「這桐山文學獎的獎座,外型就像是個透明的玻璃盅,倒是很適合拿來裝些蔬果使用。」

  我問起:「早年的寫作工具?」他說:「那個年代的環境,也只有使用鉛筆寫作的能力,鋼筆相當昂貴。要等到台大商學系畢業,進入華南銀行上班,因工作需要才開始使用鋼筆。由於中式的書寫是由右至左,每寫好一行字,得等文字乾了,才能繼續往下一行寫,有時鋼筆出水過多,還得使用一種半圓形的吸水工具來回滾壓。」

  書房在面對巷口的最左邊間,是一個完全獨立的書寫空間。全新鑲嵌於牆面上的開放式書架,站滿一一並列的書籍。他說:「書太多,根本讀不完,早年文學書沒太多選擇,大多看日譯本或原文書,閱讀最多的是俄國文學作品,影響最深的是契訶夫與托爾斯泰,中國三○年代的文學作品,當時是禁書不易買,也沒特別去找來讀。」鄭清文找出一本十六歲時,讀過的國文課本《高級國語文選》,他說:「那個年代,還沒有所謂的『台灣文學』,這本讀了六年的國文課本,收的文本全都是中國作家,朱光潛、臧克家、胡適等人的作品,我讀過的課文,就在目錄上的篇名蓋上印章,寫上年份。」

  鄭清文高三時,他父親在新莊做細木的家具生意,見家裡出了個讀書人,特別請師父訂製了書桌及有玻璃門的書櫥讓他使用,書桌的面板是肖楠木,四隻桌腳是硬實的烏心木,一九五八年,他發表的第一篇小說〈寂寞的心〉,也是在這張書桌上寫成,書桌還沿用至今。

  我問:「早年一邊工作,還要一邊照顧家庭兼及寫作,哪來那麼多時間跟體力?」他說:「我太太很會帶小孩,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有我太太在都沒問題,寫好的雜亂字跡原稿,她還會幫我謄稿校對,後來女兒接手,現在是孫女使用電腦幫忙打字。」

  關於寫作題材,他說:「寫不完啊!每出門去逛一圈,到處東看看西看看,回家就一堆寫作靈感跑出來。」

  採訪拍照的過程中,感受到一般尋常百姓人家的生活,夫婦兩位毫無掩飾的居家穿著,像是遊戲人間的佳偶,男主人拍照前想把頭髮梳理整齊,轉個圈回來說找不到梳子,我問他:「會很在乎形象嗎?」他說:「沒在乎過,你就這樣拍吧。」為他們夫妻合照時,女主人說:「煮飯婆這麼醜,要拍嗎?嫁給他真不值得……,我那個孫女最美,叫她一起入鏡。」牆上掛著一幅新莊友人所贈的書法作品「做頭家太辛苦」,似乎也在此下了某種定義的註解。

*鄭清文(一九三二—)

筆名有谷巴、莊園、谷嵐等,新北市新莊人,生於桃園縣,本家姓李,周歲後由舅舅收養,改姓鄭。台灣大學商學系畢業,任職華南銀行四十多年,利用工作閒暇從事寫作。創作文類以小說為主,另有散文、童話與評論。一九五八年,在《聯合副刊》發表第一篇小說〈寂寞的心〉。一九六五年,出版第一本小說集《簸箕谷》。曾獲吳三連文藝獎、世界華文文學終身成就獎、第九屆國家文藝獎,一九九九年以《三腳馬》英譯本,獲美國﹁桐山環太平洋書卷獎﹂小說獎。著有《峽地》、《大火》、《舊金山‧一九七二》、《燕心果》、《天燈‧母親》、《採桃記》等。

本網站使用相關技術提供更好的閱讀體驗,同時尊重使用者隱私,點這裡瞭解中央社隱私聲明當您關閉此視窗,代表您同意上述規範。
close-priva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