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中和你說話

發稿時間:2021/12/03
在霧中和你說話
在霧中和你說話
作者|陳繁齊
出版社|大田出版
出版日期|2021/12/01

  有些話,不是真的一定要被誰聽見,有時它們只是需要一個能被好好說完的機會。《在霧中和你說話》作者陳繁齊把自己的社群與身分,想像成一座森林裡隱密但能夠輕易進出的樹洞,他說:「雖然樹洞裡的那些話語無論有沒有傳達到,霧終究是不會散開了,我們能夠做的,是把話說完,然後,慢慢地退開這片霧。」

文章節錄

《在霧中和你說話》

〈睡了嗎〉

你是否已經睡了?

  以前總以為自己是善於等待的,但後來明白自己只是善於不求解。有很多很多的問題與不確定在我們之間,我們比夜還要陌生,所以才不常在睡前說話,是吧。

  我習慣猜測你入睡的時間,想像黑暗一點一點把你的臉龐包覆,想像一扇窗戶變得更加寂靜,想像你是影子,影子是你。那是沒有解答的猜測,就算隔天談起,也都只是「很早睡」或「很晚睡」那樣含糊的程度副詞;事實上我也從來不是要獲得答案,只是希望我闔上雙眼前,你已經睡著。

  冬日的台北夜裡總是下雨。你的窗外也是充滿雨聲嗎,聽起來非常脆弱的那種雨聲,好像整個冬天都要在短短一夜裡被用盡,接著醒來自己仍然是空蕩,甚至比昨日更無所適從。以前讀書讀到關於失眠的一種說法,它說失眠是因為對該日還不夠滿足,所以還不肯鬆懈。可能是那樣吧,我的眼眶裝滿了問句,那些都是未完成的事,我知道不能再堆疊了,它們會讓我下次無法好好看你。所以,你睡了嗎,睡了嗎。要是已經睡了,我就可以感到欣慰,但也有寂寞。

  「想要問思慕的人一句『你睡了嗎?』,但這句話在我們的關係裡又尚為唐突。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他。」

#給V

〈相似〉

  在咖啡店裡看見了一個與你非常相像的人。短頭髮、笑起來有梨渦、聲音也像是玩具一樣。坐在最靠近收銀台的位置,我看著他和老闆閒聊、打開皮質錢包、結帳。我發現此刻的金額若是和我們曾經吃過的任何一餐的價錢相同,都會讓我緊張。

  原來想念這麼廉價。這麼容易與人疊合。你曾跟我說過你有天要來店裡。不知道後來你有沒有來呢,我突然感覺:就算我二十四小時都待在這裡—就算我是店長好了,也不會碰到你,你來的時候,我可能還沒開店、還是在後台廚房、還是出去倒垃圾了。誰知道呢。

  未來的我會不會為了等你出現而開了一間像樣的店?我總是不敢說些等待的誑語,因為我知道有時候願意等待只是因為走得比較慢。只是過了好幾年回頭看,才發現身旁的一切都在消失。消失,不是失去。會感覺到失去是因為自己試圖去擁有。而我若真開了間店等你,也只是希望等你的時候,有什麼可以和我一起老去。你不一定要來。

委託.02

「我之前去了我們曾經約好要一起去的海岸,到了以後,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找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在這裡,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每個人都長得跟他好像。請幫我讓他知道,我去過了,也找過他了,那天的最後我很快樂。」

#給ㄆ

〈緩慢的道別〉

  不知道你能否明白有一種想念是反覆聽一首歌無數次。在一趟通勤的總和裡、一個無人打擾的下午,或是睡前放在耳邊徹夜播放。好像那些記憶是纖長而紊亂的,需要手指叉進其中,一搓搓地順直。有時也僅是因為你所擁有的不會再多了,但當下卻非常需要陪伴,或只是希望有人抱你,所以聽歌。聽歌的時候,想像力總是能豐富起來,豐富到你不擁有什麼也沒有關係。

  一首傷心的情歌總是可以讓我想起很多事情—或者應該說,就這麼多了嗎?聽越多次,它給我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少了,自己彷彿是個有瑕疵的容器,感傷也好思念也好,從一個未明的地方慢慢漏掉。我再也無法循線找回第一次痛哭的時刻了,但我還記得痛哭的感覺,我記得淚痕,記得浸溼的枕頭套與被單。我只是沒辦法確定自己曾經那麼傷心。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有時我是多麼用力才按下了跳過歌曲的按鍵,也許比聽歌的時候還要用力,幾乎是把自己一部分的靈魂釋放了。我的意思並不是它原本被囚禁。或是困死、或是壓縮。它只是曾因為害怕毀壞什麼,而在原處待著,像腳絆著了電線,擔心拆壞什麼器材,所以收回前腳、蹲下,用雙手整理好一條條線材。就算最後仍不清楚哪條線屬於哪組電器。或是像那種惱人的、服貼在紙質的黏膠,我們總是撕得很慢很慢,即使最終還是會撕壞。

  或者,就只是像你還牽著我,所以我還沒離開。

委託.01

「我還留著前男友送我的東西,而且平常都會用到。有鞋子、項鍊、皮包、詩集……甚至還有一些貼身衣物,每次用到這些東西還是會想到他。你能讓他知道留著這些東西的意義嗎?或是讓我知道也可以,因為我也不確定這代表什麼,就只是一直留著用沒特別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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