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81年的孤島與1939年的好萊塢,兩條謀殺案交錯而生,一場跨越時代的推理迷局即將展開。
一名陷入困境的醫師,受邀前往神祕島嶼照顧病重牧師,卻捲入一樁疑點重重的命案;半世紀後,一名編劇在好萊塢身亡,唯一可能招致殺機的,是他手中失蹤的小說。玻璃房裡的女子、消失的手稿、死者的秘密——當讀者在雙線敘事中往返,會驚覺:某些人,竟然出現在兩個時代中。
本書邀請讀者選擇閱讀順序,親自拼湊出這場時間與真相的雙重倒影。
內容節錄
《沙鐘屋》
肯跟他的朋友們那天晚上在房子下方的沙地上吃飯,在冒煙的炭火上烤著他們稍早抓到的沙鱸。沒有桌子,只有鋪在柔軟地面的布。州長跟他父親已經回到沙加緬度,所以只有他們在屋裡。
在他往後躺,把交叉的手墊在他腦袋下面的時候,肯感覺比他好一陣子以來還要快樂。洛杉磯是一場賭博,當然,而且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場孤獨的賭博。不過在這個溫暖的夜晚,在沙地上,身旁圍繞著這些人,他可以看到自己在這個城市裡的未來。
「奧立佛,你在想什麼?」大約十一點,他們喝完他們的最後一杯以後,蔻若蘭問道。
「大半在想我的新書。」
「擔心會賣不好嗎?」
「也許我就只是愛擔心。」
「這不像你。」
奧立佛站了起來。「我想我要上床了,」他說。「肯,你今晚為何不睡在客房?詹寧斯會在八點到這裡,他可以送你回家。
「多謝。」
「等到明天,我們可以談談我心頭在想的事情。我想,我們三個一起。這也跟妳有關。」他告訴蔻若蘭。
「發生了什麼事?」肯問道。
「我需要你的意見。你的建議。」
「關於什麼?」
奧立佛猶豫了。「某種程度上是關於那本書。不過比那範圍更廣。
「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現在談。」
奧立佛考慮了一下。「不,我會等到明天。無論如何,我想沉澱一晚再說。」他說道。他舉起一隻手告別,進了屋子。
蔻若蘭啜飲著她的伏特加馬丁尼。那霧濛濛的飲料有單單一滴掛在她嘴唇上,直到她的舌頭把它舔掉。肯用眼角餘光看著。
「這是個炎熱的晚上。」她往後躺時說道。
他點點頭。「沒錯。」他想要把她拉向他。不過在這一刻,他看不到機會。「在喬治亞會更熱。那裡有一百度。」
有一陣漫長的沉默,接著她打破了它。
「我相信是那樣。」說完這話,她就翻轉身體,站了起來。她追隨她哥哥的腳步,朝著屋子走去。「晚安。」她說。
「晚安。」在她跨過門檻的時候,他也站起來,手插在口袋裡,漫步著走向他過夜的房間。也許他應該豁出去,不管成不成。
他的房間寬而深,俯瞰著海灣。他脫掉他的襯衫然後躺下,抽著菸,有一會兒——他通常不會這樣,不過他們先前喝了幾杯——納悶地想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壞了奧立佛的情緒。
一會以後,他在風中聽到一種機械式的哀鳴。拉開窗簾,他看到奧立佛的汽船靠近寫作塔。一個人型剪影在操作那蒼白的船,還有另一道人影站在他後面。發生什麼事?假定是奧立佛在掌舵,他必定花了點心思靜靜離開房子。
肯回到床上,在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裡,他想了更多當天發生的事,還有蔻若蘭穿著泳裝看起來是什麼樣子。不過他一直回想他看到的景象,汽船上的那兩個人影。
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必須探查。然而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走廊另一頭的一個吱嘎聲讓他分心了。通往蔻若蘭房間的藍色玻璃門是開的。
他等著。沒有人來,沒有人說話。門開著是一種疏忽嗎?只是為了通風?為了別的事情?不可能說得準。他走向門。門跟門框之間的縫隙不到一吋,但風從一個敞開的窗戶透過來。
出於它們自己的意志,他的手指觸碰了冰冷的玻璃,準備把它推開。但有個聲音制止了手指,讓它們停在半空中。那是個預期之外的聲音,而且帶著威脅的重量:一個像是遠處傳來的爆炸聲響。它在海灣那裡迴響了一次,兩次。肯分辨不出是什麼製造出那聲音,但在目擊船在大半夜朝著寫作塔迅速開去的景象之後,他知道有事情不對勁。
他衝回他房間往外眺望。塔是黑色的,背後襯托著紫色的天空。他奔向奧立佛的門,用力地敲。沒有回應。他把門扭開。
裡面的房間徹底整潔,床沒有人睡過。肯衝出去,穿過大理石舞廳,下到海灘上,瞪著外面的石頭建築物,現在襯托著月光下的天際線,看起來野蠻殘酷。然後他脫掉他的內衣,衝進波浪裡
海浪冰冷而堅硬,而且比它們在白天時更高。他迅速穿過,用的是捷泳姿勢,在浮力舉起他又再度把他往下砸的時候短促吸氣。一碼又一碼,他越來越接近陸地的岩石前哨。一路上他心急地想知道,他在那個蹲踞著的石塔裡會發現什麼。
很快他的肌肉就因為使力而發痛,但他已經游得太遠而不能回頭了。接著他用雙手抓住了溫暖的岩石。汽船不在那裡,他注意到了。
踏進去的時候,房間一片漆黑,而他摸索著要找從屋椽上垂下的油燈,卻什麼都沒找到。他被絆倒在某個木頭物體上,而他的腳碰上一個響聲像是金屬的物體——那盞油燈。靠著盲目在桌上摸索,他發現了一盒火柴,以此點燃燈焰。油燈嘶一聲活過來,把黃色光線拋向房間、書本、家具;然後落在奧立佛.圖克毫無生氣的身體上,他坐在他的寫字桌後面,背向牆壁,他的脖子被一顆子彈撕成碎片。肯感覺所有空氣都離開了他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