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往事

發稿時間:2018/07/20
輕塵往事
輕塵往事
作者|馬克‧ 湯普森
譯者|郭騰堅
出版社|東美出版
出版日期|2018/06/27

  作者透過兩個11歲的孩子,帶著我們走回青澀單純的時期,再以60年代的美國為背景,擴大了小說的題材,運用戰爭陰影、種族歧視、社會運動風起雲湧的時代,和最純真的友誼相互撞擊,讓這部作品超脫成長小說的格局,創造出更為深刻的人性面向。

文章節錄

《輕塵往事》

  我穿過大廳,直接走進廚房。我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著他們;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從冰箱裡拿了一杯巧克力奶昔,晃進房間,努力保持鎮定的表情。

「嗨,爸爸。嗨,媽咪。」我盡可能保持平靜。

  「嘿,小調皮蛋。」阿道夫說。我的臉孔不勝厭惡地扭曲;我平常都是這麼和他打招呼的。

  「塞西爾,你今天就不能對J.J好一點嗎?」媽媽露出一個既疲倦,又可愛的微笑。「J.J,湯尼的媽咪好嗎?」她柔聲說。

  「她很好,媽。她要我向妳說哈囉。」

  「真好。你今天過得好嗎?我希望你過得很開心。」

  我媽對我的擔心,簡直無微不至;而我卻總是無視她的擔憂。我不是蓄意要這樣做的;我只是覺得,她對我太嬌寵了。

  「我一直都很開心啊,媽。」我說著,但聲音已經失控了。有時候,我就是對自己所說的話缺少堅信。阿道夫揚起眉毛,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難過地嘆了一口氣。他癱在沙發上;我真想走近他,然後拿一條襪子堵在他嘴裡,好讓他閉嘴。

  有時我會發現媽媽眼神渙散地望著遠方,抽著菸,被天曉得是什麼事情的思緒給包圍著。她總是活在過去的某處,或是活在自己夢想的未來,而我就是不知道:她究竟活在哪裡。我唯一知道的是:不管她去了哪裡,她都無法活在當下,活在此時此刻。有那麼幾次,我坐著、看著她抽完一整根香菸,煙霧從鼻孔噴出,而她完全沒有察覺我的存在。有時候,她就自顧自哼著歌,彷彿又成了一個小女孩,回到那個她幾乎不曾提起過的童年。我完全可以起身離開,而她則根本不知道我待過那裡。有那麼一次,我又聽著她哼起一首以前就哼過很多次的曲子;我將這支曲調記了下來,走到艾爾.葛瑞科的家,把這支曲子哼給艾爾.葛瑞科的媽媽聽,問她這是什麼歌。她告訴我,這支歌名叫《秘密之愛》,選自一齣名叫《殺星》的音樂劇。她問我,我為什麼想知道這個;但我避而不答,而是走進後院,為自己的思緒而煩惱,擔心著:我媽嚮往著除了我父親和自己子女以外的事物。除了艾爾.葛瑞科和巴比.史塔克頓以外,我媽就是我唯一真正的盟友了。每一次,她都會確保我的最佳利益。雖然如此,我姊姊蘿倫是除了艾爾.葛瑞科以外最了解我的人;她早就料到,我是個有膽、有氣魄的小孩。她已經算老了,十八歲了。她在某個暑期營隊裡教導康乃狄克州的孩子們划獨木舟、生營火、搭帳篷。我希望她也有教他們該怎樣才能把營火熄滅。她對我的行為,本來會多加留意的。她很喜歡性;自從她被發現在汽車戲院裡和一個男生接吻以後,她每次「沒有大人陪伴」就到外面鬼混,我們家的人都擔心得要死。某天我從學校放學時,聽到她們對此激烈討論;她說,她才不想因為親了一個男生,就被當成小孩子一般對待。她說:親吻某個人,不代表你想要跟他做愛。不過我想,應該是這樣沒錯,因為我爸爸說:「我們大家都知道,這件事一發生,就會引起下一件事情。」

  我聽到了一堆自己不應該聽的事情。有些人會稱這種行為是「關心」;另外一部分人則會說,這是「愛管閒事」。

  這是個星期天;通常我會被淹沒在海流一般狂暴的恐懼中,但現在是暑假,隔天也不上課。我應該要覺得一切圓滿順利才對;但是電視機上傳福音的宣道士在他的講道壇上尖聲大叫「救贖!弟兄們,姊妹們!救贖!」的時候,我就抓狂了。我痛恨那些身為百萬富翁,把頭髮漂白,有著古銅色肌膚,看起來非常虛偽的宣道者。我只看到他們夸夸其言,做出各種承諾。耶穌除了騎在驢子上〈在主日學校上課時,這一段總會把我和艾爾.葛瑞科逗得咯咯笑、雙手遮住嘴巴,低聲說著「插爛他的屁蛋!」或「不要再當白痴了!」之類的俏皮話〉,其他時間都到四處行走;但這些人身穿筆挺的灰色西裝,坐在由表情兇惡的男性司機所駕駛的加長型凱迪拉克轎車裡,不像教會的特使,反而更像是混幫派的職業殺手。我想,我老爹對他們也很反感。每一次佈道的每次演出之後,他們都會要求聽眾捐錢;但是,他可沒有捐錢。他總會說:宣道者的歸屬是教堂,而不是電視表演。我覺得:在電視上看一個只有在你捐獻十美金給聖滴血救世主教堂,才保證你會得到救贖的人,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是宗教勒索。我認識許多深深陷入電視宗教、無法自拔的人。

  十美金,夠我和湯尼買一大堆香菸和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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